东夷国,左长史府,林县码头。 一艘来自泰西大陆的大型客轮停在码头上,船上的乘客正在依次下船。 船的在每个出口的内侧,都摆放着两张长条桌。 每个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都穿着相同制式的新明式正装,胸口挂着一个东夷国左长史府的标志。 每个桌子旁边摆着一张悬挂起来的告知。 离开船舱的门口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东夷国民兵,显然是要经过许可才能下船。 这限制其实是非常霸道而且严格,同时也有点浪费人力的。 对于没有证件有问题的人,绝大部分港口其实都是允许下船,但不允许离港。 在码头内部统一处理各色人等,而不是安排人上船去检查。 同时允许没办法入境的乘客在码头内转船离开。 不过林县码头正对着纽约曼哈顿,在这里没办法下船去曼哈顿下船就是了。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乘客,提着一个行李箱来找门口,看了眼靠近内侧的桌子旁的告示。 “所有行李物品通过检查方可携带进入港口。”
乘客将自己的箱子放在了写着检查的桌子上,打开展示里面只有一些书记和衣服。 检查桌后面的两个二十多岁人,一个指示乘车展示物品,一个在旁边负责登记。 检查完成之后,登记员拿了一个表格给这个乘客,示意他去另外一个桌子。 乘客来找旁边的左边,再次首先看桌子边的告示。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内容,桌子后面的一个女翻译就直接用大明雅言说: “读一遍。”
乘客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看着告示上的第一条规定,就隐约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于是乘客颇为认真的开口,用有几分德意志口音的大明雅言读道: “第一,东夷国的第一次科举全部结束之前,东夷国全境只接纳前来参加科举的外来的泰西人,其他人请随船前往纽约上岸。 “第二,所有进入东夷国的泰西人,均需要在下船时办理登记手续,登记完成之后,东夷国只认可入境者在登记时提供的信息。 “第三,任何人在东夷国境内均需要遵守大明法律与东夷国法律,发生任何违法犯罪行为均依照大明法律和东夷国法律处理。 “第四,任何固定资产以及大额交易,均需要到长史府办理登记手续,才能收到大明法律的保护。没有通过审查估价并确认归属的资产无法办理登记手续。 “第五,没有取得东夷国功名和国民身份的任何人,均不要在东夷国购买土地、房产以及任何高价值的物品,否则可能得不到大明东夷国的保护和承认。 “第六,所有留在东夷国境内的人,仅可持有价值一万银钞的财物,离开东夷国时仅可携带价值一千银钞的财物,包括现金、债券、股票、土地和房产所有权。”
乘客读完之后,桌子后面的女翻译再次开口: “你的初步审查已经通过,确定要入境参加科举考试吗?”
乘客颇为严肃的点头说: “确定要去参加,我从欧罗巴过来就是为了这次考试。”
女翻译拿起手中的笔,开始询问和填写表格: “姓名,必须是大明雅言名称。”
乘客稍微迟疑了三秒,从自己的名字里面选出了最后一节,然后音译出来: “高斯,高尚的高,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斯。”
女干事写上高斯两个字,然后继续问: “籍贯,也就是出生地或者家乡。”
高斯马上回答: “欧罗巴大陆,德意志地区,不伦瑞克。”
女翻译记下这几个字继续问: “学历?”
“大学,哥廷根大学。”
女翻译听到这里稍微有一点点的惊异。 来参加科举的人不少,但是能有比较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文凭的并不多。 女翻译把该登记的信息写好,然后将手中的那张纸递给高斯: “这考试期间,你在东夷国的身份证明,务必不要丢失,最起码要记得编号。 “不要随便购买别人推荐给你的房产和地产,他们要卖的那些东西可能是不合法的。”
高斯连忙接过来: “多谢提醒。”
高斯小心翼翼的收好纸条,提着行李箱走向出口。 后面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跟了上来,接受了物品检查,并同样大声读出了通知。 接受翻译的询问,确定要留下来参加考试,然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歌德,来自法兰克福。”
歌德登记完了信息,带着行礼下船,后面有跟上来了三个十几岁的少年。 “我叫法拉第……” “我叫巴贝奇。”
“我叫拜伦……” 高斯离开客轮,穿过码头中心区域,给相关人员看了登记表之后,才得以离开码头。 刚刚从大门出来,就发现外面围着一大群人。 好多人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基本都写着大明文字,有的还写着英文或者是法文。 还有人扯着嗓子对着这边喊话: “先生,需要住店吗,我们的旅馆还有几个床位!”
“大明科举童生宝典,保你快人一步!”
“高级酒店,有单间、热水,可洗澡。”
“家庭旅馆,可长租,一月起租。”
“最新明式正装,明式传统服装,给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高斯听得脑子有点微微发胀,但是也迅速理清了其中蕴含的信息。 在稍微犹豫了几秒之后,高斯走向了一个为旅馆喊话的人: “你们的家庭旅馆,单独住一个单间的话,一个月多少钱?”
那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二十大明银钞一个月。”
高斯顿时大吃了一惊: “这么贵!”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 “贵?你嫌贵,我还嫌贵呢,这时候林县哪有房子租啊,这本来都是我们自己家住的房子,直接租出去几间。”
高斯琢磨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估计最近来东夷国参加考试的人非常多,不然这人租房子也不可能喊得这么贵: “二十银钞就是全部要交的钱吗?不用叫水电费了吧?你们管饭吗?”
那人马上说: “水电费另算,不管饭,你一定要管饭的话,那就额外给钱。你住不住吧。”
二十元银钞已经有些超出自己承受能力了,更不用说还要额外交水电费和饭钱了。 高斯犹豫了一会儿: “我先去别处问问……” 那人却立刻说: “你大胆去问,专门的旅馆只能比我们家要的更贵,但是你要再回头来找我,这边房间可不会给你留着,后面人可出来了……” 高斯下意识的回头,拜伦和法拉第那几个英国人已经出来了。 但是还是不想认命的去其他的地方问价。 结果很快就发现刚刚那个家伙撒谎了,但是也没有完全说谎。 其他的旅馆要的单间价格也不便宜。 但是他们可以四到八个人住同一间房。 如果是四个人住一间房,每个人七元银钞。 八个人的话,每个人只需要四元银钞就可以了。 当然,洗澡和吃饭钱全部另算。 高斯犹豫了没多久,就决定先去一个四人间的旅店去看看。 旅馆招客的伙计却不愿意单独带高斯过去。 而是又继续等了一会儿,凑了总共八个有意向住店的人,让自己同伴带着他们去看房。 一群人走在林县的大街上,众人很快就看到了一些旅馆的招牌。 带着一群人往前走的伙计脚步却不停歇。 于是有一个旅客就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跟身边的其他旅客小声嘀咕: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街边的旅店看看,而不是着急跟着这个家伙去她们的店……” 众人的议论马上就被那伙计听到了,伙计直接双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说: “你们不妨去问,我就在这里等着……” 几个旅客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有三个人离队,去了路边的那个旅店去问价。 高速考虑了几秒,最终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路边等待。 那三个人很快就回来了,表情都是有些复杂。 “单间月租三十银钞,包水电、洗澡、洗衣以及伙食费。”
“有一张床的单间,也有两张床的,价格一样。”
“房间都还不错,但是价格很贵。”
一行人只能无奈的跟着那伙计继续走。 穿过了几乎一整条街道,在一片低矮的居民区中,找到了一个简陋的旅店。 旅店的前厅里面,已经有几个明显的外来的旅客,正在前台办理手续。 领着高斯一行人的伙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 “看房——看房!”
前台里面立刻跑出来另一个伙计,直接从这个伙计手中接过了所有的乘客,带着高斯一行人进去看房间,原来的伙计就留在了前厅。 高斯隐约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其他的人也似乎发现了情况。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跟身边小声嘀咕说: “带我们来的那个家伙可能是个牙子……” 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 “他在码头喊人,带过来这边住店,从店铺这边拿佣金……” 高斯有些无奈的摇头: “他没问我们也要一份佣金就不错了。 “我们自己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没有朋友在这里的吧? “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太多的金钱,只能来这种地方了。”
一行人怀着颇为复杂的心情,一起去看了剩余的几个房间。 每个房间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四张单人床,或者四张上下铺。 卫生间和洗漱的地方,都在外面的走廊里面,想要洗澡更是要去楼下的院子里。 条件很不好,但是地方倒也不是特别的脏乱。 高斯等人犹豫了没多久,就陆续决定先住在这里了。 众人从房间出来,回到前厅去办了登记手续,准备再次返回房间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诸位要不要买房子?联排的两室的房子,急甩只要三百六十银钞,三室的也有,但是只要要现金。”
这个价格着实有些离谱了。 高斯等人虽然现在比较窘迫,只是东夷国这次科举的事情,导致林县租房市场通货膨胀了。 但是读书识字而且懂得大明雅言的他们都是中产阶级。 在泰西有正式工作的时候,每月十几银钞的月收入也是很正常的。 三百六十银钞也就是他们两年的收入而已,而一间房子现在一个月的租金就要二三十银钞。 他们之中有的人身上带着存款上的余额都超过这个数。 有人顿时就有些心动,高斯却想起了在码头上看到的规定,以及翻译给的提醒。 不要买的房子和土地,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买。 关键是,对方多半也没有资格正常的卖。 于是高斯下意识的问了句: “你们这房子,能去长史府衙门办理登记手续吗?”
对方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但是马上就掩饰住了,笑呵呵的说: “这个得看情况了,得去衙门问……” 高斯知道,这意思就是大概率办不了,这明显是坑外地来的人。 高斯直接收拾东西上楼,不再理会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