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　　我边说，她边化了个淡妆，现在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刚刚崩溃了一场的样子。　　她，不是没有弱点，也不是完全不是百分百的女汉子，只是，她的弱点，或是软弱的地方，不愿意显示出来给人知道，给人看到而已。　　我只是恰好适逢其会，就像刚刚好有一个机会或是缘分，认识到洪大记一个意思。　　她总算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容完全恢复到了日常的神态，容光焕发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的那种。　　她皱起了眉，这个动作，很罕见。　　“你是说，你换了一个人去对接，是因为洪大记现在完全是一种不能出面的局面？”

“是的，而且，这后面，恐怕，还有上层的争斗在里面。听说，也是因为她老爹的原因。”

经历了这一场大变故后，我选择了把所有事都向她坦白。　　我想，她都如此信任我，让我参与了她的生活当中，让我见证了她的人生中有可能是最大的一个变化，这对我来说，是具备了某些意义了。　　再说，这种工作上的事情，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无非是因为这件事，先是由大刘总交待，然后，洪大记又出现在其中而已。　　“怪不得，最近市里的风向不太对。难道说，洪大佬要退二线的事，不是空穴来风的了？”

她低低地说着，但是，屋里，只有我和她，她的话，我听得很清楚。　　退二线？　　我傻了一下。　　我靠，没听洪大记说啊，怎么回事？　　“你刚刚说，安妮把大刘总的整个方案给推翻掉了？给了一堆的建议，然后要你们修改方案？？”

她的思虑转得很快，马上问出一个我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对啊，安妮说，方案太渣了，渣到不能用，如果用这个方案，她们是不可能给我们上的。像上次那样简单和容易上花城报的事情，最近，估计都不太可能有了。”

“你是怎么回复大刘总的？”

我呆了一下。这不是正找你商量的吗？怎么就要回复了？　　“我没回复他啊。”

她又沉吟了起来，手指轻轻地点在桌面上。　　我跟她混的日子不长，但事情不少，知道她这个习惯，她这是在思考大问题了。　　我忐忑地等着，不知道她会对这件事是个什么看法。　　但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本身，我觉得并没有大的差错吧？　　事情也才一天而已，而且，她照片的事，我还捂着没敢说，这要是说出来，我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一方面，叶叔的身份问题，这是原则问题，虽然他没有吩咐我，不要对外人说起他的事，但我心里有数，这来路不会简单的，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摸到了路数，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以叶叔的一贯作风，容易出大事的。　　所以，这也是一个底线。　　第二个底线，仍然是洪大记的照片问题，把她爸的事说出来，已经是认为舒总是自己人的程度，才会透这个底的。　　也正是因为中间还牵涉着方案和大刘总，我没有其它路子，才不得已说出来。　　“江宁，马上打电话给大刘总，告诉他，方案，被毙了，不要说安妮的事，更不要说洪大记她父亲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

我哑了哑，啥意思？？　　“那，他要是问我原因，我要怎么说？”

我的思路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　　“你说，她没有细说原因。只说了不能用。后面的不用多说什么。”

我仍然摸不透里面的原因，但是，我对她的判断仍然是深信不疑的。　　迅速摸出电话，拨号给大刘总。　　没响两声就被接起：“江宁？？”

我心里跳了一下，他的手机，居然存了我的电话？不然，怎么会看到电话，就知道是我打的？　　我的眼神不由得移向舒总。　　她很平静地对我作了个平淡的手势，要我平静下来。　　“你好，大刘总。我是江宁。”

“周桐说，你在外面谈事？正在谈方案的事吧？”

他的声音，永远都保持在一种克制的冷静里。让人不由得不怀疑，他是不是都没有情绪，没有神经线的？　　“是的，正要和大刘总汇报一下情况。”

“嗯，好，你说。”

他的话，仍然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味道，喜怒哀乐？？一分一毫都没有。　　“对方说，方案过不了她们的审核。上不了花城日报了。”

我没有多说，只说了结果。　　给他自己去判断。　　终于，我第一次见到，或是说，听到他略有些情绪的声音了。　　“什么？？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线，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此时的惊讶和不解。　　“哦，她们说，咱们的这个方案，通不过。没有办法给我们上报道了。”

我不得不重复了一下，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什么原因？？”

他听清楚了，声音低沉下来。　　“具体原因，她们没有说，只是说，被打回来了。”

我按照舒总对我交待的意思，转述给他听。　　“连原因都没有说？？”

他相当的惊讶。　　“没有说。我也相当郁闷，这件事，弄砸了。”

“你找的是洪大记吗？她都没有办法吗？你，不是和她关系不错的吗？”

三连问啊这是，可见，他这个人，心思有多细。　　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其实我和洪大记，也就上一次机缘巧合认识而已，也谈不上关系。以她的职业和地位，我也没可能和她算得上朋友啊。”

对面的舒总在对我打手势，教我怎么应对他的盘问。　　房间里没有别人，我把声音开到最大，她就在我对面，听得清楚。　　你别说，这个手机质量是不错，不用开免提，声音都很大，大到隔壁和对面的人都听得见。　　他的声音，停滞了下来。　　“还有其它情况吗？”

最后他问了这么一句。　　“暂时没有了。我后来也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没说具体原因。只是说，这种东西，这样的内容，是不能上的。”

他沉吟了一下：“那行，你返回吧，直接来我办公室，我要知道一下细节。”

得，这货，肯定要问个底掉的了。　　我收了线，双手一摊，摆明地看向舒总：我可是按照你说的转达了，后面，他还要盘问我的，这事儿，你还得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