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倩已经想好了，她不这样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程晓就不会相信周大林和她是清白的。周大林对她太好了，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名声，把他给害了。　　敢这样面对过去那些屈辱，把它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跟再次遭受那些屈辱一遍，没什么不同，可她还是对程晓讲出来了。　　她有这个勇气，也跟梦希尔带她去berghain的经历有关。　　见识过了的女人，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　　“西蒙三世是德国人。”

于倩对程晓说，“不去德国，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德国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情，看的跟吃家常便饭一样无所谓。好多娱乐场所里，当着大家的面，那些男男女女的，就在一起那个。”

于倩的这个说法，当然来自于在berghain自己的亲身经历。不过德国好多的夜场，真的就是这样。　　看程晓一脸震惊的样子，于倩说：“我亲眼见过，不骗你，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她顿一下，这才继续往下说。　　“西蒙三世，也就是那个梦希尔，用赵世豪经营她的工厂，让赵世豪给搞的，早就资不抵债了。眼看着工厂要倒闭，赵世豪就又给她出一个馊主意，用色相引诱周董，然后拿到威胁他的证据。赵世豪跟过周董，他知道周董爱你呀。你想，如果梦希尔成功了，赵世豪拿着梦希尔和周董在一起的影像证据，逼着他出卖临水真空的利益，周董会不会做？”

然后她就自己回答说，“为了不让你伤心，他一定会做的！”

程晓被于倩的话，说的心里惊惧无比。　　“他们成功了吗？”

她紧张地问。　　“当然没有成功了。”

于倩说，“要不然临水真空会有今天呀？梦希尔虽然成功把周董骗到了酒店，可是周董并没有被她诱惑，送她到酒店房间以后，就自己离开了，所以赵世豪这个计谋，失败了。”

程晓一下子明白过来，赵世豪发给她的那个影像，只有周大林和梦希尔在前台开房的部分。这个就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周大林送梦希尔去酒店不假，可他紧接着离开了。所以，赵世豪也只能获得这么个影像。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那么，她看到的影像，就绝对不是这个了。　　“这个梦希尔，也忒不是东西了！”

她不由恨恨地说。　　于倩就解释说：“我不跟你说了嘛，德国人对这种事情，很无所谓的。当时梦希尔让赵世豪给坑到绝境上去了，只要能救活她的工厂，她也就不在乎了。”

“那后来呢，周大林是怎么和这个梦希尔弄到一起去，还要搞合作的？”

程晓问。　　于倩就说：“后来，梦希尔自己意识到了，周董才是个正儿八经做事业的主儿，赵世豪根本靠不住。于是，她就主动背着赵世豪，找到了周董，求着周董给她想办法，救她的工厂。周董后来做的，都是在帮她，也是为了把咱们国家没有的技术，引进到国内来。”

这就对了。程晓想，周大林跟她说过的，这个减速机技术进入国内，会让国内的生产线技术，至少先进十年。　　就听于倩说：“周董才识过人，这个整个临水没有不知道的。临水真空一次次走入绝境，哪一回不是周董力挽狂澜，把它从破产的边缘给救回来？”

于倩说的这个，倒是一点也不夸张。回想她爸老程刚刚接过临水真空的时候，和赵世豪两个人一对二百五，工厂也是在倒闭的边缘游走。是周大林及时回来，夜以继日的，建立了一整套的管理制度，才让工厂有了起色。　　然后，就是她爸把西北的大单搞黄了，弄一屁股债回来，所有人都觉得临水真空这回是真完了。还是周大林，再次坐镇厂里，三下五除二，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赵世豪吃里扒外，费尽心机想把临水真空给搅黄，还是周大林，及时出现在厂里……　　他就是临水真空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工厂就永远屹立不倒。　　想想他每一次回来坐镇，干部们脸上流露出来的，那些欣喜的表情，恨不得奔走相告周大林回来的消息，程晓都觉得很是激动。　　他亲自出马，把西北尚总的团队迎进临水真空的时候，多少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市里多次恳求他，调他到其他国企去，他没有答应。搞工厂太累了，他其实并不想搞工厂，都是因为她和她爸，他才勉为其难的。　　市里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早就强行把他调走了。毕竟临水真空，其实还是国企的性质。　　不说整个临水都知道，至少市里的高层和临水真空的干部们，绝对都知道周大林的本事。　　看着程晓坐在那里愣神，于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问她说：“我说梦希尔呢，你在听吗？”

“我在听。”

程晓回过神来，赶紧说，“你继续说。”

于倩这才说：“周董是有真才实学的。梦希尔去找他，两个人一谈话，梦希尔拿他和赵世豪一比较，自然就愿意相信他，愿意和他合作。不止如此，两个人接触当中，她开始喜欢周董了。这一点，周董看出来了。所以，和梦希尔去德国见西蒙财团的老总裁，她爷爷老西蒙，周董就特意拉上我，避免和梦希尔单独相处。”

这些事情里面，有好多都是她和梦希尔在一起的时候，梦希尔慢慢告诉她的，然后她把它们结合到一起联想，才还原出来事情的真相。　　至于梦希尔告诉她的事情里面，有没有和周大林越界的故事，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这时候的于倩，就算知道他们越界了，也会拼命给周大林打掩护的。就如在梦希尔母亲的别墅里，她和周大林赤诚相对，差一点就以身相许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告诉程晓一个字的。　　说到这里，她问程晓说：“你现在应该明白，周董和我之间，没有什么了吧？”

然后又说：“那时候，我因为和赵世豪的事情，觉得没脸见人，想死的心都有，人整个就委顿的不行，根本没有心思工作。周董叫我一起去，也是想让我换一个环境，散散心。他也是想告诉我，他并没有因为我跟赵世豪的事情，瞧不起我，还一样在培养我，重用我。”

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说：“毫不夸张地说，是周董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无以为报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再去破坏你们的家庭呢？我这辈子，已经不图别的，只图做一个对周董有用的人，他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只要不辜负他的信任和栽培，我就满足了。”

接着，她就问程晓：“我现在的心情，你可以理解吗？你觉得，我会做出对不起你，对不起周董的事情来吗？”

程晓的心结，终于被于倩打开。　　这天晚上，送走于倩之后，她第一次主动给周大林打了电话。　　程晓是个很诚实的人，也没有多少弯弯绕，错了就是错了。　　所以，电话通了以后，她第一句话就说：“大林，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是我不好。”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周大林正在办公室里，看各地产公司的资料。　　老厂的地盘要卖掉，当然得全国招标。价格、付款方式，对方实力，资金到账时间，这些事情，一样不能大意。　　负责土地拍卖的小组，刚刚跟他汇报完了离开，他还是要亲自过目一下所有资料，心里才能彻底放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晓的电话打了进来。　　程晓的话，还把他给说懵了，媳妇怎么好好的知道自己错了，回心转意了呢？　　“好好的你给我道什么欠啊？”

他问，“你错了，错哪儿了？”

程晓就有些恼羞成怒。这家伙明知故问，就是要听她检讨呢。她就不检讨！　　“啊，你不知道啊？不知道就算了，那就是我没有错。”

本来，她想好了的，还想在电话里和他温情一番，他这话问的，程晓就一点心情没有了。等有什么事儿，见面再说吧。　　“不是，没错你给我道什么歉？肯定是你错了！告诉我，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是你干坏事好不好？”

“我干什么坏事了？你不要冤枉我！再说我干坏事，干吗你要给我道歉？”

再说下去，程晓就得让他给忽悠瘸了。　　她干脆就说：“我最近接了个活，一时半会儿弄不完。等我弄完了，就辞职不干了，回临水找你去。”

“接活？”

周大林不解问，“你接什么活？出去挣钱是不是，我养不起你是不是？你说，你哪儿需要花钱我不给你了？我不久前才看了你的卡上，还有八十多万呢，这些钱还不够你花吗？”

“哎呀，算了，和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那边程晓急得直跳脚。　　“怎么就费劲呢？你接活干吗，不是为挣钱吗？不为挣钱你给人家白忙活，你吃饱了撑的？”

周大林还不依不饶了，“我告诉你晓晓，我忍你好久了！我为了给咱们家挣钱，整天在外面东跑西颠，我容易吗我？好歹的忙活完了回来，你不但不好好在家等着我，还带着闺女跑了。好歹的把你给哄回来吧，你还把脸拉的跟驴脸差不多，你给谁甩脸子呢你？我还没和闺女亲够呢，你就又带着她跑了。还在外面接活干，我亏着你了是不是？你立刻给我回来，听见了没有？”

程晓只好解释说：“我活给人家干到一半了，总不能半路扔了不管吧？”

“什么活比回来见你老公重要？赶紧回来，听着没有？”

程晓就烦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你还没完了。老实在家待着，我紧紧手，一个星期以后回去！把家给我收拾干净，我回去要是发现家里变了猪窝，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这个大忽悠，听着她说话软了，就立刻蹬鼻子上脸，来本事了。　　那边周大林却拿着电话，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