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宝被张千户的夫人抱在腿上，坐在了靠窗户的那一桌。    张夫人摸了摸小元宝又细又软的头发，一脸怜爱地说道：“比起上次见你，又可爱许多了。”

“谢谢张夫人。”

小元宝甜甜地说道。    “真的好可爱，而且，又懂事，”张夫人对面的刘夫人抓了一把瓜子，塞到了小元宝手里，“这么小，就知道站在大人旁边，一起在八珍楼的门口迎客了，可真了不起。”

“谁见了心不软呢，我要是能有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郭夫人摘了一串葡萄，递给了小元宝。    “谢谢刘夫人，谢谢郭夫人！”

小元宝从张夫人身上爬起来，给二人拿了点心，“请吃点心！”

“诶，真乖！你都记得我们是谁吗？”

刘夫人好奇地问道。    “记得啊，你是刘夫人，她是郭夫人，她是陆夫人，她是百里夫人……”小元宝一个一个点数，“我过目不忘，全记在脑子里了，因为，你们对于小元宝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客人！”

“哈哈哈哈。”

全场的夫人们，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这一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隔壁桌的王夫人，好奇地走了过来，招呼道：“马上就是午时了，也该上菜了吧？我早上胃口不好，不曾多吃，此时倒是有些饿了。”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问了澹台夫人，澹台夫人说，我是倒数第二个到的客人，还剩最后一个客人没来。”

郭夫人和王夫人关系好，马上回答道。    “那是谁？”

“秦夫人。”

“那她应该不会来了。”

王夫人摇摇头。    小元宝好奇地看着她，歪了歪脑袋：“王夫人，我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秦夫人也是很重要的客人呀，昨天，她在拍卖会上花了好多银子，出价排名第三呢。”

“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儿，这里大部分夫人都知道呢，”王夫人摸了摸小元宝的脑袋，“她昨天来参加拍卖会的时候，不是一直掩着唇吗？”

“对。”

小元宝点点头。    她想起来了，这个秦夫人很奇怪。    中午，八珍楼的大厨在谢园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可她啥也不吃，只喝了一碗粥。    而且，她喝粥的时候，也一直拿手帕掩着唇。    “秦夫人得了怪病，名为唇衄，”王夫人娓娓道来，“起先的时候吧，嘴唇上只是起了一个疮，后来，疮被擦破了，顿时血流不止，严重的时候啊，直射如箭呢！”

“咂咂，可怕。”

其他夫人一片唏嘘。    “那后来呢？”

小元宝追问道。    “后来啊，大家也都知道咯，请了很多大夫嘛。听说呀，大夫讲，唇属脾，肯定是因为脾热上蒸，所以唇上才会血流不止，大夫就给她开了清凉的药剂。”

“有用吗？”

小元宝又问道。    “当然没用了，”王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后来啊，又有大夫说，血流过多，容易伤阴，要给她用一些滋水养阴的药，让她吃着。”

“还是没效果？”

小元宝歪歪头。    “没有。”

“那为什么不用金疮药？”

“当然用了！那些外科止血伤药啊，给她用了个遍！没用就是没用！如此折腾，来来去去，一个月就过去了，”王夫人叹了口气，“她现在啊，失血过多，身形羸惫。”

说着，王夫人压低了声音：“听说，大夫已经跟秦大人言明了，用不了多久啊，这秦夫人就没了……”    “啊……”众夫人一听这话，纷纷往后仰。    “你们别不信，”王夫人小心地说道，“昨天，她在谢园画完了画像，坐马车回了秦家，刚下马车就昏了个不省人事。说来说去，还是失血过多哟。”

“也不知她现在醒了没有。”

刘夫人喃喃道。    “今天一早，好多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去秦家大门外头送蔬菜、送鸡蛋、送米面……说是秦家在拍卖会上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这些钱可以帮助好多贫苦百姓，渡过这个格外寒冷的秋冬天，秦家外头热闹得跟个菜市场一样，整个秦家俱是喜气洋洋，”张千户的夫人说道，“希望这些喜事，可以给她冲冲喜，让她病情好转。”

“希望如此。”

大家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头佩环轻响。    众人一扭头，就看到了弱不禁风的秦夫人。    秦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虚弱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夫人连忙放下小元宝，走过去扶起了秦夫人。    她跟秦夫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我来迟了。”

秦夫人拿手帕掩着唇，难受地笑了笑。    “不迟不迟，来得正好，”王夫人变得殷勤了起来，“我给你倒杯茶。咦，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怎么不在家待着休息呢？”

“一大清早地，秦家喜气洋洋，外头好多老百姓，送菜送蛋，我们家老爷喜笑颜开。我想着，这都是拍卖会的功劳，我怎么也该过来一趟，参加天香阁的庆功宴。”

“秦夫人，不用太勉强自己哒，身体重要噢。”

小元宝大大的眼里，满是关切之色。    “好。”

秦夫人轻轻地摸了摸小元宝的小脸。    她因失血过多，体质虚弱，一双手冷得惊人。    小元宝连忙将怀里的汤婆子递给了她，乖巧地说道：“这个送你啦，你抱着暖手手。”

“谢谢。”

秦夫人轻轻点头，觉得这孩子真乖巧懂事，怪讨人喜欢。    “秦夫人，冒昧地问一句，您最近还请人看病吗？”

小元宝小心地问道。    秦夫人摇了摇头。    都没几日了。    还请什么大夫？    沧州的名医啊，大抵是都请了一遍。    “那改天我带我师父过来，我让我师父替您看看病。”

小元宝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师父？”

秦夫人有些疑惑。    “我婆婆的病，就是她师父治好的，”张夫人解释道，“我婆婆那时候患了脱症，危在旦夕，药石罔效，各位名医都说，该为我婆婆准备身后事了，没想到，她师父一来，我婆婆就被治好了。可见，她师父是有几分本事的。”

“嗯，再说吧。”

秦夫人又觉得有些疲惫，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一手撑在了自己的头上。    “真的很不错。”

张夫人又加了一句。    “改日吧，”秦夫人已有些昏昏然了，“等哪一日，得了空……”    众位夫人见她实在难受，便不再大声说话了。    天香阁的宴请分了男宾和女宾。    男宾都在一楼用膳，女宾都在二楼用膳。    澹台夫人派了人，协助金四郎在一楼主持大局，她自己则是带着人上了二楼，负责招待二楼的女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