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泽一顿，握住茶杯，不禁苦笑。“我从前只以为，只有战场残忍，因为那里尽是杀戮，但现在看来……”话说到一半，宋墨泽倏而顿住了，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魏安国随之叹了口气，接过那些照片翻看了起来。“会习惯的……”被调到这个岗位之后，他这双眼睛，可见到太多残忍了。-“姨姨，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呀？”

昭昭在院子里待倦了，带来的草莓熊被她各种蹂躏，小姑娘到底还是想玩别的。“好玩的呀……”闻言，何盈眨了眨眼，挠头道：“这一下子，我还真没想出来……要不，我带你去学校逛逛？”

何盈平日里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学校，集市，家三点一线。让她想到适合昭昭玩的，她一时间是没想出来。平常村里的孩子倒是挺多凑在一起玩的，但……何盈看着昭昭这一身不显logo的高定，摇了摇头。只怕是不合适。“好~”听到何盈要带她去别的地方，昭昭当即就停下对熊的蹂躏，拉着何盈的手便往外面走去。“那姨姨我们快走。”

昭昭一蹦一跳地在走在前面，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何盈才是带路的那一个。女人仓促地跟在她身后，身上甚至还没来得及解下，她浇花前系上的布花围裙。何盈的注意力，只在了昭昭身上，跟着昭昭踏出院子，坎下那还带着根儿的野菊，也被她跨过了。鞋跟，还稍稍碾了下，那半垂的花瓣。“何老师……是不喜欢我的花吗？”

而带来野菊的主人，那位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躲到院墙的一边，看着昭昭拉着何盈走去，看着自己的花儿被忽略。女孩抿了抿唇，看着两人走远后，她走出来把野菊拿了回来，摸了摸花瓣，倏地丢到地上，抬脚踩上，跺了几下后，踢到了一边。该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菊，此刻却跟泥土混淆在一块，看不清楚它原来的颜色来。随即，女孩抬眼看了看周围，若无其事地跟上了昭昭她们。-“何老师好。”

“老师好。”

“老师……”前去学校的路上，何盈遇到了很多学生同她打招呼。是她教的，她没有教过的，甚至还有一些村民，都会喊上那么一句问候。何盈笑盈盈地跟他们回应，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快要走到学校的时候，总算是没有再遇到什么人了，昭昭突然又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们跟何盈挥起了手，奶声喊道：“何老师好呀，我是昭昭。”

何盈“噗嗤”一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温柔道：“你好呀，小昭昭，老师带你去玩哦。”

“好耶！”

许是何盈给她的感觉太像幼儿园的老师了，昭昭觉得何盈口中的学校，也会是跟幼儿园一样好玩。但等到了地方，昭昭却失望了。因为放眼望去，只有一个篮球场，和一栋成栋的教学楼。而唯一点缀它们的色彩，就只有刷到篮球架上的漆，和靠近门口的大榕树。“昭昭不会玩篮球。”

小家伙直接摇起了头，想让何盈带她去玩别的。可，教室里除了书桌黑板，又有什么好玩的呢？以往学生们上体育课，都是跑上几圈步，就自由活动了。学期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个篮球，但耐不住六个年级的人一起使用，撑不到学期末，它就报废了。“那……”何盈倏而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思及着要不要带小团子去集市看下。但那里人多杂乱，她也担心昭昭会适应不来。何盈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应跟这些城里孩子相处了。虽然她知道，昭昭并不代表城里的小孩都这样。“你不要为难老师了，我带你去玩。”

正当何盈犯愁时，一个女孩从门口走了进来，先是跟何盈打了声招呼，再跟昭昭说话。“心心？”

何盈看到女孩，有些讶异，“你怎么来学校了？老师记得，你……”“老师，我爸爸晚上才回来。”

童心打断她的话，回答道。提及爸爸，女孩眼眸弯了弯，显然是对自己爸爸回来这件事充满了期待。“这样啊……”何盈点了点头，见她这般，心里也跟着高兴。这一带的村子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留下来了。哪怕这几年号召着大家回家乡，回来的人也不多。这些村子里最多的，就是老人，还有外出务工的父母留下的孩子。童心就是其中一员。她妈妈去世的早，爸爸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已经有两年没回来了。前阵子就传信回来说，这些天会回来了，于是女孩这段时间，是看得见的高兴。“你要带昭昭去哪玩呀？”

昭昭看即眼前比她高的童心，不悦自己要微仰着头看她，愣是踮着脚跟童心说话。“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说，去还是不去就好了。”

看着倔强地要跟自己保持同一高度的小团子，童心拧了拧眉，看向旁边的何盈，膝盖倏弯，蹲低了一些，再把手按在昭昭的肩上，让她双脚踩稳到地面。手摸过那滑溜溜的布料时，童心还忍不住缩了缩手，眼里闪过了不可思议。她随即又说道：“不过去的话，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昭昭咬了咬唇，不禁看向何盈，见她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昭昭才点头道：“好，昭昭去！”

“去吧，跟心心姐姐待一块，总好过跟姨姨无聊一整天要好。”

何盈帮昭昭调整了下她脑后的蝴蝶结，淡笑道。童心不像村里别的小孩那么疯，加上又是女孩子，她还是挺放心的。“不过心心，天快黑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妹妹回来，知道么？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

童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老师也可以不用在这里等，我到时间了，我就把妹妹送回老师家也可以的。”

“也行。”

何盈想了想，点头，叮嘱昭昭要跟好童心之后，她也没立刻回去，而是看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走出校门后，往田地的方向去。心里多少对她们要去的地方有个地，这才慢慢往家的方向走。-童心带昭昭去的地方，倒也不是田地那边。她只是带着昭昭往田地那边绕了一圈，看着昭昭踉踉跄跄地在泥地里走过，把她的小皮鞋尽数沾上黄泥。“姐姐，你说的游戏是踩泥巴么？”

昭昭倒是不觉得自己鞋子脏了有什么，回眸看着自己留下一深一浅的鞋印的泥地，似乎只等童心说“是”，她就能再回去踩上一遍。童心倏然抿唇，盯着沾满了黄泥的鞋子，什么也没说，摘了几片叶子，给昭昭擦拭了起来。大片的黄泥是擦去了，但也同样在那原本光亮的鞋面留下了印记，女孩骤然捏紧了手上的叶子，闷声说道：“对不起……”“什么？”

昭昭怔然，没有听清楚。“没什么，这不是我们要玩的。”

童心咬了咬下唇，拉起昭昭的手，往村口的方向走去。她要到村口去迎接爸爸回来。至于玩什么……到了地方后，童心拾来了一堆大小不一致的石块，随即找来了一小片的碎瓦块，在地上画了起来。“我们来下棋。”

“下棋？”

昭昭懵懵地眨了眨眼，四处看了看，摊手道：“昭昭没有看到棋呀。”

“这个就是。”

童心随即把画出来的“蜘蛛网”和石块亮在了昭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