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戎赫打定主意,无声走进老夫人房中,半蹲在榻边,握住那双苍老的手:“祖母,阿枝说您的身子受不起惊扰,孙儿想送您到城外的宅子养病,那里清静。”
老夫人应的爽快:“想送我走可以,要么你和倩丫头圆房,要么和葵儿提前拜堂。”
傅戎赫神色无奈:“骆姑娘身子虚弱,葵儿孝期未过,您这不是刁难孙儿吗。”
老夫人哼了一声,语气强硬:“我看你就是糊弄祖母,纳了妾也只当摆设,我身边丫头不少,要不你选一个,老太太我现在只想见着重孙。”
傅戎赫皱了皱眉:“我傅家长孙岂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怀的?”
“长孙是该由正房生,可阿枝那不争气的肚子要等到猴年马月?你祖母还能活多久,你想我入土都闭不上眼睛吗!”
老夫人言辞恳切,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怕哪天撒手人欢,傅戎赫还是无儿无女。傅戎赫伸手抹去老人眼角的一抹晶莹:“陈太医早就说了,阿枝的身子已调养的差不多,只是这些日子她手臂有伤,我不忍折腾,等她的伤好了,我一定让您抱上重孙。”
老夫人狐疑:“真的?你不是又诓祖母吧?”
傅戎赫叹气:“真的,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城外的宅子安生养病吧。”
他这话说的没底,只是先哄一哄老人家。老夫人并不糊涂,听出他的敷衍,吁叹一声,摆摆手躺下:“你走吧,我再缓两天就搬到城外宅子,不管你们小辈的事。”
“那您好生歇着。”
傅戎赫替她掖好被子便离开。屋中陷入寂静后,老夫人缓缓睁眼,混浊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光,将刘嫂唤了进来。“你去药铺给我弄点东西来,走之前我一定要那两房怀上赫儿的孩子。”
刘嫂点点头,心里觉着这么做对陆商枝有些不地道,却也没张扬,在无人之时悄悄出了府。*陆商枝没想到骆倩会跟着楚落葵一起对付自己,心中有些郁结,思前想后,不如去看看柳昭仪。簌儿被处刑,她该喝的烂醉。陆商枝从正门进宫,亮出将军夫人的身份,倒也没人敢阻拦。如春斋换了新的宫女,殷勤迎她进去,今日下了小雨,她收起竹伞控了控水,看向内阁饮酒的女子。比上次见时还要懒散,柳昭仪卧在美人榻上,高举着酒壶,长发遮住面容,只一双上挑的眼醉意十足。一件红袍半遮半掩的披在身上,内里竟只穿了件肚兜,大片肌肤露在外头,双足也是赤裸。宫女上前询问:“来客人了,您要不要换件得体的衣服?”
柳昭仪淡淡瞥她一眼:“我现在很不得体?”
宫女便再不敢说什么,低着头退到一旁。陆商枝走上前,掀了掀唇,歉意开口:“簌儿的事,不好意思了。”
柳昭仪灌了一口酒,醉醺目光定在她身上,摇了摇头:“她一意孤行罢了,我不怪你。”
陆商枝心下微松,从袖中拿一只墨玉瓷玉递过去:“这药是我自己调的,每次一粒,没那么伤身子。”
柳昭仪只扫一眼,便知是避子药,拿过怔怔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寂寥的笑:“这深宫,竟还有人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