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戚昭无心再睡,悄悄从贺遂身边下床。她探出脑袋,正好将准备离去的人抓个正着。“耿管事?”
男人没想到会被抓个现行,有些尴尬地冲她笑。“大小姐,早啊。”
“是爹让你这么干的?”
她瞅了一眼他手里的大锁。耿管事一脸为难,“小姐,你千万别怪老爷,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平息京城里的流言,毕竟人人都说,咱们戚府欺负人,利用完了姑爷,就想把他一脚踹开……”戚昭本想去找戚腾要个说辞,见耿管事真心实意地为戚府的声誉着急,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她更应该找贺遂谈谈。她将脑袋探回去,重新回到里屋。这会儿,贺遂已经醒了,正站在屏风前穿衣服。他今日换了一身湖蓝色长袍,身姿如玉,神清气爽,显然昨夜休息得很好。戚昭回到床上坐下,托着腮看他。“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贺遂瞥了她一眼,眸光深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手上加快了系斜襟对扣的动作。这厢,戚昭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想过了,戚家的声誉很重要,爹既然不想让外界误会你我要和离,不如从今天开始,对外,我们装作一对恩爱夫妻,对内,你我各自自由,谁都不要干涉谁的去处,你觉得怎么样?”
自由这种事,想必对贺遂很重要吧,毕竟以前,原身可是丧心病狂地派人跟踪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知道他的动向。人影走过,刚刚还在几丈远之外的贺遂,此刻已经站在了她跟前。他手里拿着一件大氅,俯身之间,已将大氅包裹住她的身体。“没人告诉过你,穿这样出门会让人想入非非吗?”
戚昭愣了一下神,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胸口露出了一片春光,想来应该是睡觉的时候,衣襟松开了。她满不在乎地拉上衣服,淡定对上他的视线。“怕什么,不过是身上的两坨肉而已。”
贺遂:“……”他是该称赞她看破红尘想法脱俗,还是该怀疑她的身体里住着另一具灵魂?“我刚刚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易?”
戚昭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诱惑他,“我给你自由,你陪我演戏,大家谁都不吃亏。”
反正戏又不会演太久,她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找到他出轨的证据,让和离这件事变得名正言顺。贺遂盯着她白皙红润的脸蛋,有些艰难地将目光挪开。“今日有家宴,速速换上衣服来前厅,不要迟到。”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戚昭试探性地说。贺遂脚步顿了顿,半晌,拉开门离去。戚昭唇角微扬,声音清脆地喊道:“山芙,进来帮我梳头。”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戚昭按时出现在前厅。柯氏与戚婉均在,闻到眼前香风拂面,齐齐诧异地抬起头来。只见戚昭身着一件淡粉色斜襟短褂,下身穿同款襦裙,上下分开的两件式穿着,将她有些宽大的腰身从视觉上遮掩了许多。她人虽然胖,可肤色却养得白皙红润,唇红齿白,再搭上这套衣服,像极了一颗饱满的水蜜桃。别说柯氏与戚婉,便是贺遂也看得有些怔住了。众人神色的反应,皆已映入戚昭眼中,看来,自己今日这套着装还是成功的。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贺遂身旁,语气娇嗲带着几分甜意。“相公,你怎的起床也不叫醒人家?昨夜你那么累,人家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呢。”
“咳咳咳——”贺遂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握拳抵唇,眼神闪过一抹警告,似是在提醒她,别玩得太过火。柯氏与戚婉均露出震惊和羞愧的表情,尤其是戚婉,柳眉倒竖地出声斥责。“姐姐怎可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这等有失体统的话?”
戚昭一脸惊讶,“妹妹何出此言?”
戚婉自是不会重复她的话,她看了一眼神色冷静的贺遂,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做女人应当克己守礼,况且姐夫又是这般谦谦君子,我也是好心为姐姐着想,这才出声提醒。”
戚昭心里暗自冷笑,古代封建社会不仅是个吃人的社会,还是个吃女人的社会,女性自我阉割不假,但自我阉割的同时,还要去打压同为女性的其他人,就显得更讽刺了。“妹妹怎么知道你姐夫私下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他在我面前,并非谦谦君子,而是放浪不羁,情不自禁呢?”
戚昭掩唇浅笑。“你……你……”不要脸三个字已经到了舌尖上,可想到自己是未来太子妃,戚婉硬是不敢说出口。她又气又急,只盼着贺遂能出口斥责戚昭。哪知道贺遂依旧稳坐不动,丝毫没有翻脸动怒的意思。戚昭无视戚婉眼睛里的火苗,她笑盈盈凑过去,伸手就要抚摸贺遂的薄唇。“相公唇上好像沾了些东西……”不安分的手被贺遂攥住了,他顺势将她扯到跟前,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冷冽严肃,一个则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戚腾走进来时,看到的正是小俩口“含情脉脉”的这一幕。他心中大为满意,看来昨夜自己叫人锁门的做法,还是管用的,这不,才一晚上功夫,两人已经变得蜜里调油了。他朗声大笑道:“看来大家都到齐了,今日既是每月一次的家宴,大家便都自在些。”
众人跟戚腾见礼,神色各异地落座。耿管事领着人将早已做好的菜摆上来,戚腾心情极好,他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昭儿,近日你打理府中事务,有功劳也有苦劳,来爹爹身边坐。”
戚婉眼中露出一丝嫉恨,从前那个距离戚腾最近的位置,一直都是她的,历年来都是如此,那不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座位,也被她视为是戚家名正言顺大小姐的地位。戚昭看了一眼那把椅子,轻轻摇头,“爹,我坐相公身边就好了,坐这里,更方便看着爹爹说话。”
戚腾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你这丫头,现在知道姑爷的好了?好,那婉儿便坐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