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谢原主有这副身躯。颠来倒去几次,贺遂隐忍着内心里极度的不爽,背着戚昭在戚宅上上下下四处游走,直至戚昭自己也累了,才又让贺遂带着她回了永宁居。彼时三小只课程刚结,正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一见戚昭黏在贺遂的背上,都停了下来。画面太过喜感,戚明玉先忍不住咧嘴笑了,戚明镇十分不屑地扫视戚昭一眼。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很重啊?!怎么敢压在爹爹身上的!戚眀襄信步行来,冲着父亲母亲先见了礼。戚昭拍了拍贺遂的背,后者停下,她便慢悠悠地从背上滑下来。“娘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戚明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望向戚昭的神情满是羡慕。爹爹在她们心里是庇佑他们的神明,亲切温柔,值得依赖,但同时,也是不可亵渎的。在贺遂眼前,戚明玉向来是只敢默默接受爹爹的庇护,而从不敢要求过多的亲近的。她也很想像娘亲一样,趴在爹爹的肩头……戚昭看出了戚明玉眼底的羡慕,伸手朝着明玉招了招:“来,过来。”
戚明玉半是娇羞半是欣喜地奔过去,戚昭伸手将女儿抱在手里,架在了贺遂的肩头。末了,还拍了拍贺遂的肩膀:“趁女儿还没长大,多贴贴抱抱吧,日后长大了,见了你都得隔三丈。”
贺遂倒是丝毫不反感的样子,唇角微挑,无不讽刺地答:“大山都扛过了,肩上不过落下一朵花罢了。”
戚昭挑了挑眉。说我是大山?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昨儿夜里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昨儿夜里?”
贺遂面上一片淡淡的神色,装傻充楞一般,“何事?”
戚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我的腿到现在还动弹不得,你还……”话为说完,山芙便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高声打断了两人的话:“小姐!”
戚昭疑惑,山芙面露为难,指了指在场的几个孩子:“小少爷和小小姐还在呢,可不兴说这些……”戚眀襄听此,耳根后面红了一片,清咳两声,转身走了,还拉了拉一脸傲娇的戚明镇。戚明镇不情不愿地“嘁”了一声,低声咒骂着“没皮没脸的女人”,却还是转身和戚眀襄一道走了。贺遂肩上的戚明玉虽听不懂,但看两个哥哥弟弟神色,也感觉到自己不该还在此处,拍了拍父亲,奶奶的嗓子软软糯糯地对戚昭道:“下、下去……”贺遂蹲下来,戚明玉方一落地,便朝着两个哥哥奔去,山芙也“懂事”地往后撤退。偌大的庭院里,登时就剩下他们两人。戚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家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心里的气由此便更甚了,如今话到了嘴边,戚昭不妨直接挑破,便跛着脚走到石桌边坐下。“我也不同你藏着掖着,昨儿夜里,你的行径我都看到了。”
贺遂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开诚布公至此,挑了挑眉,顺势在她对面坐下。“我早跟你说过,你若是想要和离,我便写一纸休书,你为我戚家做事这么些年,我们好聚好散。可你若是又要借着戚家的便利,又要出去拈花惹草,败坏我戚家的门面,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戚昭这话越说气场越强大,只觉得此时若是放在现代都市爱情剧里,自己便是那个发现丈夫出轨的原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无情地指责一个男人。所不同的是,她并不因此而心碎,反而有些隐隐的兴奋。“拈花惹草?”
贺遂轻轻笑了笑,一声轻笑,将戚昭强大的气场戳了个漏洞。他丝毫不着急,彷如她所言的不过是个笑话。“在娘子的心里,我这个夫婿就这么的朝三暮四、不守男德?”
他的语气悠悠,信然开口,道的却是个问句。旁人听来,三分凄楚,七分委屈。戚昭心里却莫名一火。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厚颜无耻至此!“好,我承认,昨夜我是尾随了你出行,可我不过是想窥探你的行踪,你一个府宅里的夫婿,深更半夜简装出行,叫人不得不怀疑。我昨儿夜里是不曾亲眼见你私会女子,可你派人将我重伤,却是实打实的恶毒。”
言罢,她将裙摆一掀,露出受伤的腿,又兀自撕开了衣袖,将遮盖完好的手臂伤痕露了出来。贺遂面上的云淡风轻消失不见了。目色沉降,他开口:“若我说,不是我呢?”
“你觉着我会信你?还是会信昨儿夜里经历的那番袭击?”
她一路尾随着他拐进了那个小巷子,他眨眼便消失不见了,而后就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包围住。若不是他,谁还会有这样的配合?戚昭的目光蕴含着审视,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贺遂面色沉静,对上那道目光,却不闪躲,反而是戚昭先移开了眼。他的眼神里,竟也蕴含了一丝怒意?回神之时,贺遂已经挥一挥袖子,孑然一身而去。戚昭坚定的内心,有了一瞬的动摇。那日之后,贺遂很长时间不曾踏足永宁居。白日里便扎身于商铺里辛苦工作,夜里回来,径直去了南偏远,直接在戚昭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睡下。不来也好,戚昭落得清静,兀自养伤,以家主的便利进书库里四处搜索,找到一本太极谱。那七皇子救了她一命,她自是要报恩的,而那七皇子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有损阳寿,戚昭思来想去,觉着他属实是该运动起来。可是坐在轮椅上的人,能做什么运动呢?戚昭翻来覆去几次,想到了打太极。太极在气,气定心神,便是没有脚下动作,也能练好。技能调理他疲乏的身子,也能调养他的气性。戚昭翻了翻那本太极谱,是上好的古书,只是注字和小图都太久远,也和七皇子本人的情况有出入。她想了想,拿起笔来,根据那本书兀自修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