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遂仅仅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宁枫动作上的弊端，在他的点明之下，这孩子进步飞快突飞猛涨的。如若要是把宁枫也算上，家里的几个孩子，真的不及他刻苦努力。宁枫就像是那秋日里一把火还未烧尽的野草一般，不论风吹雨打还是暴雪天气，他都强劲有力的顽强生长着。也正是如此，才让贺遂看中了他身上那一股子寻常人都没有的拼劲儿。“今天多谢姑爷的教诲。”

宁枫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开口道谢。贺遂没说什么而是起身径直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深知自己天资并不聪颖的宁枫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贺遂远去的背影，先生常说勤能补拙，他虽然愚钝，但勤勉练习日后也一定能够成为像姑爷和小姐他们一样厉害的狠角儿的。翌日清晨，天才刚蒙蒙亮戚昭就一把掀开被褥起床了。下人们都还没做好准备，守在房门口的小丫鬟见着她自儿个出来，忙不迭的迎上前去：“小姐奴婢帮您准备早点吧？”

“不用了，我待会儿出去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戚昭将身上的外衫系带系好，她大步流星的快步朝外走去。天上片片雪花落下，就连空气中都掺杂着一股令人呼吸一口鼻尖儿都隐隐作痛的寒意。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开城门了，今儿个她打算将看守城门的那帮侍卫们再重新安排一番。“小姐，今儿个让奴婢跟着你一道出去吧。”

山芙身上厚重笨拙的袄子还没穿好，着急忙慌的往身上套，一路疾跑跟了过去。戚昭上了马，斜睨朝着身后的山芙瞥了一眼问道：“可知老爷现下的境况如何？这都过去了一宿，应当现在是走到了靖州附近吧。”

“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达回来，不过老爷常年驰骋战场，小姐大可放心。”

山芙说着宽慰她的话，也随手从门口马夫手中接过了缰绳上了马追逐着她的步子一路飞驰而去。这会虽然天还没有大亮，可是街上已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说是今儿个城郊的村子上宰了猪来卖，大家伙儿都怕真的等到了年根儿的时候猪肉涨价，这不，都专程起了个早来买肉呢。”

看着街上行人纷纷，山芙慢慢悠悠的开口对她解释着。戚昭的余光从这些人的身上掠过，经过这两天她的观察，她发现这京城中的情况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这些看似穿着粗布麻衣的寻常百姓小贩儿里，有太多都是线人。好比那卖煎饼的小摊儿，好不容易守着来一人要买煎饼果子，结果这小贩儿一出手直接就给面糊倒多了。看似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其实私下里各部势力暗潮汹涌。“就在这随便买两碗面吃一口吧。”

戚昭下了马，随之把马儿拴在这面摊儿边上的拴马桩子上。山芙也忙不迭的随从她一道跟了过去。老伯一眼就认出了戚昭的身份，他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端着两碗阳春面过来：“您就是戚家的那位戚大小姐吧。”

“恩？老伯何出此言？”

她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面前卖面的老汉儿，饶有兴致的勾唇一笑。今天出门时她为了更好方便办事儿，故而就穿着一身便装。没想到，还是在这石井街道上被人认出了身份。老汉儿讪讪一笑他将那筷子双手奉上递到了戚昭的跟前：“大小姐这是哪儿的话，放眼望去整个京城谁能想戚家大小姐马骑得这么好，一路上鲜衣怒马策马扬鞭的？”

这人的观察能力可见不一般……戚昭的眼前灵光一闪，她递了个眼神给山芙，“老伯还真是慧眼如炬。”

“大小姐谬赞了，我在这条街上摆摊儿也有二十多年，这京城中的达官显宦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出门，我也一眼能够分得清谁是谁，瞧，那前边东边走路一瘸一拐的，那人是陆大人家的小厮……”一番攀谈之下，戚昭更是笃定眼前的老汉可是可造之材！“好啊，不知老伯敢不敢同我打个赌，咱们就比比看，看谁在这街上今日认人认的多，如何？”

“大小姐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么，您见过的达官显宦不在少数，这……不公允啊。”

谈笑间的功夫里，山芙直接将两锭银子放在了桌上。哐当一声响起。老汉儿眼睛中的笑意都快要溢了出来，他捧着那两锭银子笑呵呵的说道：“大小姐还当真是如同谣传中的那般出手阔绰，行，那我今天就斗胆同大小姐比试一场。”

坐在这面摊儿上，戚昭根本就不用远行也不需要费劲就能知晓天下事。在这吃饭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家境一般的，亦或者，各个府上的小厮丫鬟。她就往这儿一坐，不苟言笑的抿着杯中温热的茶水，听着来自于各个权贵家中的八卦。面摊儿老伯又将这附近来往密切频频出现的几人身份点明……“行，今天这场比试我戚昭输的是心服口服，我确实不及老伯您眼睛尖亮，银子。”

戚昭临走时将桌上的那两锭银子丢到了老汉儿手中，转身潇洒利落的离去。捧着银子笑呵的都快要乐开花儿般的老汉儿根本不知戚昭今日此举为何。在他们寻常人看来，这无非就是权贵子女无聊逗趣儿打发时间找的乐子罢了。不过——紧跟其后的山芙慢声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小姐，您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和面摊儿那老伯打赌，且还故意的要将钱银输给他？”

“我只是从他嘴里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儿，至于钱么……花钱办事哪儿有不需要钱银打点的。”

她回答的飘飘然。再看到这街上乱窜的人头，戚昭心中大致上也有了数。这是谁家的小厮，亦或者，私下里被人安插在街上的眼线。看来现下整个朝廷里的权臣，无数双眼睛都正在盯着她呢。“我交代让你去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小姐的话，奴婢已经将风声发放出去了，我听人说再过三日在城郊驿站外面晚上夜里子时会开鬼市，我便故意放出消息说到时候有人会在鬼市上将京城布防图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