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沫时而温柔时而表情凶狠，时而柔弱时而又显得很强劲，顾柚柚低头不再看她。徐沫注意到顾柚柚比平时安静，想着小朋友是不是不开心了。“柚柚，是有点不开心吗？”

徐沫抱好何柚，腾出一只手摸她的小脸。顾柚柚低着头，闷着声:“麻麻最近变成了 奇怪的妈妈，表情，表情总是变，变来变去的。”

“什么？”

徐沫到底一阵错愕，小朋友不愿抬头看她，但说话的语气无比真挚。“奇怪的妈妈？柚柚是不开心了吗？”

徐沫重复了一遍小朋友的话。何由听到徐沫问顾柚柚不开心的内容，一股把脑袋塞进她怀里，许是觉得自己跟妹妹抢妈妈太不应该了，有种说不上来的羞耻感。倒是何琲，似是察觉徐沫有种吃瘪的困惑，不自觉笑出来。徐沫也注意到何琲的行为，盯着他的后背，眼神狠狠瞪过去。何琲后视镜瞧见了，有意重复到:“会变脸的，奇怪的妈妈。”

他在开玩笑，只不过现在听起来更偏调侃，不同的时候徐沫能从他语气里体会出不同的意味。心情好的时候，徐沫总觉得他的语气偏调戏，会脸红害羞。心情不好的时候，徐沫就觉得的他是在挑衅自己，会暴躁些。徐沫的肢体记忆，瞬间就是要伸出手去拍打对方后背，但右手微抬那一刻又反应了过来，转而只是把手轻搭在何由后背上，然后富有节奏感一下又一下轻拍起来。顾柚柚安静下来，整个车内就安静下来了，徐沫了解她的小性子，没生气但是应该快睡着了。而怀里抱的这一只，窝着脑袋不出声，她只好低下头，附在他小小的耳朵一侧侧小声:“芽芽，芽芽，是困了吗？”

小脑袋依旧趴那儿，身子都一动不动，何琲透着后视镜瞥了一眼，没做声。徐沫有些担心，她很确定小朋友没有睡着，毕竟身体没有睡着时呼吸的起伏节奏，她稍稍用力，慢慢拔出他的脑袋。不料一对视，小朋友又哭了起来。哭得依旧安静，漂亮的眼眸不断涌出泪珠，徐沫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止不住。何由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个男孩子，一双泪眼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徐沫心脏骤停，手在慌乱的摸着，一时间脑袋也开始絮乱起来。何琲注意徐沫的变化，顺着路线找了个车位停下来。“芽芽是有些爱哭。”

徐沫仍是一脸的惶恐，何琲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感觉外面在下雨，很大的暴雨，冷意穿透全身，而她只能通过不断擦拭着面前小可怜的泪水，来缓解自己的不安感。一时像是陷入了潮湿阴冷的深渊，周遭布满了细而长的树木，混着迷雾煞是惹人生怖。何琲下车，拉开后座，抱出何由。外面的热气成股涌进车内，怀里的一团被抱走又带走一股暖意，两方的交叠倒是让徐沫清醒了一半。“怎么了？”

何琲抱着何由，将他贴在怀里哄，眼神却是紧盯车内的徐沫。徐沫没有回应他，脸上的惶恐感渐褪，此刻倒显得冷意平平，何琲又问了句:“你没事吧，下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何琲说这句话的时候，字像是斟酌过程中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不知道为什么，徐沫现在给他的感觉，就仿佛是回到了先前两人在一起，无休无止吵架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