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翔的心纠紧了,门外也并非风平浪静。六个人上上下下站了两层楼梯,让老旧楼道更显拥挤。楼上的老头儿恰好买菜回来,看见这架势,吓得眼神乱飞,一包青菜都提溜不住。“你们……你们要找谁啊……”他细若蚊呐地问道。曹长平眼疾手快,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把人拉到单元门外面,亮出证件轻声问道:“老爷子,这户有人住吗?”
老头儿浑浊的眼动了动,看见是警察,明显松了口气。点点头说:“之前一直空着,但今早五点多,我听到动静,有个人影闪进去了。”
曹长平心头一跳,那位苏天师看着年轻,没想到碰的这么巧。“您认识这户人吗?”
老头儿张着嘴想了片刻,说道:“最早是个茶馆店,我还打过两把,是个叫马飞的开的,后来听说进去了,这里就空啦!”
“阿飞两年前回来过一次,后面我就再也没见过这户有人了。”
他一手拎着刚买的菜,一手比划着答道。曹长平赶忙把这情况转告给其他人,苏吟打了个手势,在上下和门上都布下灵符,挥挥手让众人退出单元门。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六个人聚在一起,谁路过都要多看两眼。秦巍抓着王淮的后衣领,半拉半扯地拖着他到江听澜跟前说:“江总,王董想问您借钱。”
王淮满脸愧悔,他实在走投无路,最终还是把脑子动到江家身上。一天之内能凑够三百六十万流动现金的人,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江家了——这点钱对别人来说是一辈子的本,对江家而言,就是手指缝里洒洒水。他也算看着江听澜长大的,这点钱,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他刚跟秦巍开了个口,就被带到这里。“江总,我……”王淮不认识高俊峰和曹长平,只当是江听澜新收的保镖,“您救救我吧!接我三百六十万救急,我保证一定还您!”
苏吟看了眼他的面相,印堂悬针,命宫低陷,财帛宫露天,牙齿有变乱趋势,可见脾气暴躁,已经陷入赌瘾难回头,后半生困苦潦倒是必然。她扯扯江听澜衣袖,冲他摇摇头。王淮看见这小动作,不屑地哼了一声,脸色阴沉。江家举办宴会的时候他没去,当然不知道苏吟是谁。不知道哪来的花瓶,得了江听澜青眼,就撺掇他见死不救!他王淮可是看着江听澜长大的,这小子心狠手黑,但对他们这些江氏老人,多少还有情分,怎么可能听她的!最关键的是,江听澜最恨别人指手画脚,这女人啊,刚攀上大树,就要被踹开咯!他心里想三想四,愣是没注意到江听澜回看的眼神,自顾自说:“江总,我知道我沾了不好的东西,但是那马翔是畜生啊!不给钱就要弄我老婆孩子!”
“您吃过我老婆做的菜,还参加过我儿子的满月。”
王淮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江听澜沉默片刻,问道:“你和马翔在哪里赌的?什么时候输的钱?”
王淮一听有戏,立马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曹长平一听江听澜问话,就知道这人上道,赶忙拿手机录了下来。“……就这些了……”王淮挤牙膏似的,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刚子和老狗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离棋牌室不远。”
说完,王淮眼神期冀地望向江听澜,心里暗骂他问得多,嘴上却拐个弯儿说:“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江总您什么时候打钱?”
江听澜朝高俊峰偏偏头:“高队,这些证词够了吗?”
与其在赌桌上越陷越深,不如进去老老实实蹲着。高俊峰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嘿嘿一笑,在王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曹长平趁其不备,“啪嗒”扣上手铐。“诶,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像当头一盆凉水,浇到王淮头上。苏吟随手一枚静音符,成功地让他光张嘴不出声,曹长平看得啧啧称奇。“他说的那间棋牌室,老曹,你等会儿带人排查一下!”
高俊峰嘱咐道。曹长平当仁不让地应下,对苏吟道过谢后,便带着人往警局去了。天色渐暗,太阳退居幕后,为闷热的天气送来徐徐凉风。这是夏天最舒服的时间段。微风拂过苏吟背后的樟树,落下来三片绿叶,她顺手起卦,但得出卦象的那一刻,却让她面色微变。“高队,你去后门堵着,一旦有东西出来,立刻把他踢进房间!”
高俊峰刚抽完一根烟,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又听苏吟问道:“我现在强行闯入,会被追究吗?”
高俊峰迅速反应过来:“我们没有搜查令,这违反规定。”
他说完这句话,瞥见苏吟为难的神色,猜测她恐怕想提前行动,随即咬牙重重点头:“不过,只要能抓到人,后面的事情不用您操心。”
“好!那后窗就拜托你了!”
苏吟等得就是这句话,冲高俊峰打了个手势,拉上江听澜飞快跑进单元门。“阿吟,让开!”
江听澜扫了一眼面前薄弱的木门,后退两步,腰腹用力,一个横踢踹在门板接缝处!偌大的动静震得门上灰尘簌簌落下,他走近观察片刻,心算了一下分寸,后退两步又是一脚。自从苏吟解了他的咒,又设置了聚灵阵,现在他全身肌肉已经恢复到巅峰时期。对付这种普通木门压根不在话下。不过,江听澜心里依旧有淡淡的疑惑,为什么不是金属防盗门?第三脚踢出之际,苏吟看透了他心中的疑问,轻声说道:“说到这扇木门是槐木的,槐木属阴且聚阴,对里面的东西有好处。”
原来如此。江听澜低低地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出腿。一声巨响之后,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终于寿终正寝。动静引得秦巍忍不住朝里望,担心等会儿要是打起来,这些普通居民该怎么办?看见灵异现象也不好交代呀!但是万幸,就连二楼的老头儿都没有探出脑袋。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宁可多看两眼这个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小伙子,也没留意到单元门里的情况。木门倒下,屋里的冷气不要命地涌向外面。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带来彻骨的凉意。昏暗浑浊的老房子里,一个半透明的黑影裹挟着森凉锐利的气息突然窜出,像一把尖刀即将插进心脏一般,闷头从苏吟和江听澜之间的缝隙往外溜出。苏吟眼皮一跳,顶着阳光跑?一定沾过人血才有这样的能量!“要往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