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多，昨天的警察又来了一趟。这一次他们倒不是来问宋知意口供的，而是问顾南风的。昨天顾南风在抢救，警察也没有机会拿口供，如今他醒了，情况还算稳定，所以就过来录口供了。宋知意趁着这个时间去医院附近的酒店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她本来是在吹头发的，可是吹着吹着头发，她就睡过去了。医院病房里，警察刚录完口供，护士就来推顾南风去做检查了。顾南风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他不禁皱了一下眉：“我昨天陪床的朋友没有来吗？”

“嗯。”

顾南风抿了一下唇，脸色有些沉。不过他的脸都被裹着了，倒也看不到脸色好不好，只是一双黑眸冷得很。做完检查回来，顾南风就看到站在自己病床前的萧九。“宋知意呢？”

“知意去酒店休息了。”

萧九将手上把玩着的打火机放回口袋，看着他被两个护士抱着上了病床，“顾少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两个护士说了叮嘱事项，见两个人有话说，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帮忙带上了门。顾南风看着萧九：“你应该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萧九脸色一变，满脸的戾气。他俯下身，直直地看着他：“顾南风，你害她还不够惨吗？你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吗？”

“那你呢？你觉得你能把她保护好吗？萧九，你蠢就蠢在你太自私了，告诉梁希桐我在这里，试图让梁希桐逼走我！可是你又不够自私，你狠不下心来不管宋知意的想法将她带走！这一次的这场事故，根本原因在我，可直接原因呢？”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了，顾南风还是那个顾南风。他三言两语，就让他无话可说。如果不是顾南风现在躺在病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的拳头早就已经落下去了。可他到底是不甘心：“你知道当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吗？顾南风，你特么到底是不是个人！你害她这么多，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你难道真的想要她死了，你才能够放手吗？”

听到他的话，顾南风难得僵了一下，“从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认，我只是想远远看着他，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自作主张？顾少，你是忘了你们顾家人吗？你以为能在这里藏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你能保证他们不找到你吗？这两年你爷爷的身体还算好，你觉得过几年，等你爷爷身体不行了，你觉得你还藏得下去？”

顾南风知道，萧九的话没有错。可是他怎么可能放手，他如果能放手，当年就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了。“我藏不下去，可我有办法保护好她。”

“你确定在你有能力之前，你的那个好爷爷不会先下手？”

萧九说着，讽刺地笑了一声：“顾南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和梁希桐订婚吗？顾平延想对宋知意下手了是不是？”

两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这注定是一场无谓的争吵。宋知意一推门进来，就发现病房里面的气氛不对了。萧九的脸色很不好，顾南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看了一眼萧九，又看了一眼顾南风，最后将视线落到萧九的脸上：“怎么了？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不要那么不要脸，总是跟着你。”

顾南风没说话，默认了萧九的这个说法。以前的事情，他们都难得有同样的默契，不想让宋知意知道。萧九说完，看了一下手机：“十二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吧。”

宋知意想了想：“粥吧。”

“行。”

离开前，萧九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南风。宋知意皱了一下眉，知道两个人必定是瞒了自己什么事情，可她到底是没问，将手上的水果放到一旁的柜面上，看向顾南风：“我洗了水果，你想吃什么？苹果还是橘子？”

“橘子。”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苹果和橘子，最后选了橘子。“哦。”

宋知意将苹果放下，开始剥橘子。她刚才睡了一觉，又做了个梦，跟以前一样，梦里面的人都是看不清楚脸。那个梦不算不好，可也不算好。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病房里面安静得很。宋知意剥好橘子，她把橘子肉一瓣一瓣撕走白丝，然后再递给他。顾南风张了嘴，将那橘子咬了进去。很酸。“甜吗？”

“嗯。”

他应了一声，视线落到她的手上，那手背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疤痕。宋知意又给他喂了一块，然后拿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面。顾南风想要开口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宋知意的脸就皱成一团。她找了纸巾把橘子吐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么酸你都觉得甜，你该不是味觉失调了吧？”

她一向吃不得酸的东西，也就是听到顾南风说橘子甜，才想要尝一下，结果刚放进嘴里面咬破了皮，就酸得她牙都快软了。宋知意连忙起身去洗手间漱口，出来才想起顾南风，连忙倒了杯水：“你要不要喝点水中和一下。”

她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买的时候，那个老板跟我说很甜的。”

“还好。”

见她尴尬，顾南风开口说了一句。宋知意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个橘子，“可能只是那个比较酸，要不我再给你剥一个？”

顾南风用舌头顶了一下自己发酸的前牙，“好。”

她放下杯子，又剥了个橘子。这么多年了，宋知意的习惯还是没变，吃橘子总是要把那些白丝都撕掉。她低头撕得认真，抬头才发现顾南风正看着自己。宋知意怔了一下：“怎么了？不想吃了吗？”

“不是。”

他说完，直接就张开了嘴，直接用行动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