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张破门打算出去再找一处乌鸦群,就在他准备拿起打鸟的弹弓时,书中仙却放话了。“不用这玩意,今天你跟着我走就行。”
张破门不知道书中仙有什么神通,不过既然它说话,必然是有缘由,也就放弃了,父母守孝,他自己生灶热了点粥吃,喂了那头老牛,这就提着葫芦和皮袋上路了。虽说这事不算是什么见不得光彩的,但张破门心中膈应,走路的时候都尽可能避开人去走,一条道道翻来覆去,出了村门,按照书中仙的指示,似是要往南边走,张破门琢磨着想了许久,想不到南边有啥东西。他没想这一走就走了一个时辰,虽说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但仍未到立秋时节,张破门从小干活,身子骨勉强还支楞的住,即便如此,也是热的浑身冒汗,看着硕大的日头,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这条满是干裂的路的尽头,是一颗枯死的树。张破门儿时对这榆树有些印象,以前还是郁郁葱葱,他经常带着小伙伴一块来这里玩,摘榆钱吃,后来十岁那年张家部大旱,死了不少庄稼,这颗至少有个七八十年的大榆树也难逃一劫,没了叶子遮阴,他们就不来这玩了。“看到那树没,这树死的颇有来头,你先前不是问我会不会得罪乌鸦仙吗?实则没有乌鸦仙的说法,但五大仙是有的,这乌鸦呐,就是五大仙里的黑仙,只是它们自个管自个不叫乌鸦,叫土话的老鸹,这老鸹是吃死人的,自然有腐气,把这树给腐空了,就成了枯树,虽然树死了,但得了老鸹的照顾,日后雨水一落,根子上的下一代就能发芽,它们就给小树叼烂肉树叶,拉屎撒尿当肥料,算是一报还一报。”
张破门听的有趣,便继续朝着枯榆树走去,果不其然,在树冠之上,不少乌鸦都栖息着,任凭日光将黑色的羽毛照的油亮。“就是这了,这里面有一只是五大仙的黑仙,脾气不错,但神神叨叨,你得和他说说才行。”
张破门抬头看着树上那一堆乌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他又没有乌鸦眼睛,开不得阴阳眼,只能干瞪眼。“黑仙爷爷,小辈张破门来拜访您啦!”
干憋着自然不是办法,张破门扯开嗓子朝着上面喊了一嗓子,半天没听得啥动静,就在张破门打算继续叫的时候,一只乌鸦从最高的冠子上跳到地上,歪着脑袋看了张破门半天。书中仙从竹简之中钻出,和那乌鸦对视,笑容鬼魅。“咦,咦?”
张破门一愣,书中仙出现之后,那乌鸦显得焦躁不安,竟然口吐人言。“你不用在意我,是这小子有事要求你,放心,你该算命继续算,我不找你麻烦。”
书中仙这句话显得颇为高傲,张破门百思不得其解,却见那乌鸦还真摆出一副低姿态,实在是难懂。虽说书中仙可以对黑仙儿张横跋扈,但张破门可没有那个胆子,毕竟是真正的仙家,还是要恭敬点,接着这个空档,他算是把具体情况说了个大概,那黑仙听了之后,脑袋一晃一晃,似乎在思考什么。“血,好说,但是眼珠子,不行,不能让,后辈当瞎子。”
黑仙儿人言说的结结巴巴,但意思明白无误,张破门为难的看了一眼书中仙,却见对方无动于衷,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把,葫芦,拿来。”
张破门老实将腰间的葫芦递过去,只见黑仙儿叼着飞到树上,比划了许久,带着几个后辈一同将葫芦送下,交给张破门时,却不只有沉甸甸的葫芦,还有一片黑的发亮的羽毛。“呦呵?你还真出血本,可以,日后有机会请你喝一盅酒,当做回礼如何?”
黑仙儿听了书中仙的话,似乎高兴不已,脑袋啄的和鸡一样。张破门越发觉得离谱,他虽然之前就感觉到书中仙举止言谈不似寻常仙家,却没想到它嘴里这一顿酒竟如此紧当,看来也是仙里有身份地位的,属实有排面。“走了,走了!”
黑仙儿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回树上,张宏看着那羽毛,虽然外表看不出特别的地方,却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日头当照,他身上的白布衣都跟着发热,这羽毛,握在手里却觉得发凉。“那毛是黑仙占卜用的八根之一,主测阴曹之事,不过拔下来,就失去了这本事,日后要长还得等个百八十年,但对你来说,这毛只需往眼上一扫,就能压你阳火,这可比吃眼珠子省事多了,行走江湖,有件这样的宝贝也不错。”
张破门这才知道这羽毛的贵重,急忙小心翼翼将其装在皮袋之中,朝着黑仙儿的树拜了三拜,往回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