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张破门见过了死猫虎子那般怪事,却也不似面前这张大脸狰狞可怖,这一吓让张破门的脸从黑到白再到灰,整个身子都酥酥麻麻使不上力气。但此刻是危急关头,张破门就是再不济也知道不采取行动,今天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急忙张开嘴,将口中乌血喷出,喷的那颗大脑袋更是狰狞可怖!只见白衣鬼发出一声怪叫,朝后退了几步,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张破门气喘吁吁,靠着墙缓缓站起身来这才问道:“仙儿,刚刚我喷到它,你怎么不吃?”
“你是喷到了,但你难道没发现,它脸上没有冒青烟吗?老鸹血对精怪尚有作用,但是对这些死人效果奇差,你要制服它,还得另想办法。”
“你不是可以一口吃了它吗?”
“不吃。”
“为啥?”
“因为很难吃。”
张破门有些哭笑不得,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如果刚刚自己被吓得吐不出那口老鸹血,指不定这《万魑经》就要易主了。“算了算了,不吃就算了,但你总得教教我对付鬼的法子吧?”
书中仙并未回答张破门的问题,而是控制竹简自己跳出来,张破门抹了一把眼睛,再看竹简,发现又有一根简牍露出头来,上面小纂歪歪扭扭,形成了一句话:“伏鬼名曰:点香灰,黄裱纸,却叫妖鬼渡冥河。”
张破门反复斟酌这句话,虽知道需要什么东西,却不知道如何做法,一时间也有些焦头烂额。“仙儿,你就别打哑谜了,我都快被折腾死了,到底是个什么法子,快细细说来。”
书中仙发出一声窃笑,嘲讽道:“你若是连这点悟性都没有,还当什么请神人?回去好好念你的书上学算了!”
张破门虽然平时迁就书中仙,但根子骨里继承了张泉河和张谭的那股犟劲,这话他可不爱听,你要嘲讽老子,老子非得给你研究出个一二三来!但问题在于,他要上哪去找这两样东西?拜佛烧香的灰,道士画符的纸,没到清明时节和七月十五,也不会有人随便出来买这等东西,这鬼今天晚上,指定是解决不了了。但如果他就这么回去,万一那鬼跟着他进了学校才是真的大事不妙,思来想去,张破门拍了拍脑门,想起先前书中仙布置的那道阵法,急忙从楼梯上下去,从树坑里抄起一把土,对着先前遇到白衣鬼的地方一把撒上,再将葫芦里的乌血倒上几点,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破门举手拍三掌,学着书中仙的样子喊道:“活人且进,死的快离!”
只见那土很快就将乌血吸得干干净净,大楼之中传来一声愤怒的怪吼,还有叮叮当当的声响,张破门不感离去,一直拍掌高喝,等到大楼之内彻底没了声响,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口粗气。“小子悟性不错,这阵是用的不假,只是土过于稀松,如果不用水来,恐怕光靠老鸹血镇不住这杂碎。”
“这法子叫土咽水,最好的根基是正儿八经的山泉,老鸹血本就是阴物,乃是根基里下品中的下品,你用阴物镇阴物,怕是等你走了这家伙就得出来,赶紧搞点水来。”
张破门朝着四周看去,现在半夜三点,哪还有店铺开门,矿泉水都买不得,这一着急,张破门自觉小腹一憋,脑袋突然灵光起来,急忙问道:“童子尿行不行?”
“你没碰过女人吧?”
“?你说呢?”
“那就多来点,这可是好东西!”
张破门当即脱下裤子,朝着地上的土狂滋不止,只听大楼之中再次传出怪叫,张破门边尿边哼哼:“让你吓老子,看老子不滋死你!”
“嗯,你小子上火了。”
张破门对书中仙的话无语的很,不过这水放的倒是痛快,等他提气裤子时,只见那土已经将童子尿吸得干净,因要镇阴气,并未化成泥。“动作麻溜些,土咽水这法子切忌风口和人触,最好在人过来之前把这事解决了。”
张破门知道厉害,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估摸这这通折腾也快接近凌晨,等到白天开始施工之前,务必要将这玩意彻底制服才行,免得它再度行凶害人。好在张破门小时和父亲在县城买过裱纸,他抓紧时间,顺着记忆找到了那家店,所幸离学校不算太远,看店的是个满脸老人斑的老头,这些店铺往往开张的很早,老头刚将卷闸收起,回头一看却发现多了个小孩,正准备问问有啥事情时,张破门已经将几个钢镚从兜里掏了出来。“老爷子,给我来几张黄裱纸。”
“啊,啊等我进去给你取啊。”
老头有些发懵,但还是接过钢镚朝内屋走去,张破门进了店环顾四周,只见门口老头供奉一尊观世音佛像,还未来得及上新香,张破门伸出手从香炉捏了一捧握在手心里,朝着观世音拜了拜,心中暗自嘀咕:“今儿个事难料,还望观世音菩萨见谅,顺您香火,日后必然点香来还。”
他默念时,似乎听到了书中仙不屑的嗤声。老头从里屋出来,拿着一沓黄裱纸交给张破门,咳嗽一声道:“小伙子,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救急嘛。”
张破门一溜烟跑的不见踪影,只留下老头一人寻思这救急究竟是个嘛意思。回到大楼附近,张破门惊觉那土似乎向外挪了几厘米,只看那大楼龙骨上仍有一个白影来回走动,甚是吓人。张破门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香灰和黄裱纸,又细细念了几遍万魑经上的话。“渡冥河,渡冥河。”
张破门似是明白了什么,将那灰洒在黄裱纸上,歪歪扭扭,像是一条河流。就在这时,书中仙突然现出真身,一挥手将黄裱纸包成一团,火光一起,只见那裱纸化为灰烬,升起一团烟雾“咻”的没了踪影,张破门诧异于书中仙为何会出手,却觉得耳边似有滚雷重踏,又听书中仙叫他躲起来,张破门便过了马路找棵柳树偷偷藏着,静观事态的变化。他惊觉土咽水一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更有锁链声响巡回不绝,大楼方向又是传来一声惨嚎,却见两个硕大的影子伴随云雾一同消失,身后乃是那挣扎不停的白衣鬼。“牛头马面?”
张破门顿时明白了这条伏鬼之术的真正含义。“请神人,请神人,请的自是能解决问题的神和人。”
书中仙收回真身,语气平静。“三界六道,万神可请,讲的就是一个请字,此乃请神人真造化也,即便是仙家如爷爷我,也有碍于规矩不能解决的事情,这就算是给你上了一课,如中医治病,对症下药,这,就是你日后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