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听到这些,张破门暗中擦了一把冷汗,还好,自己处理的还算及时,要不然,麻烦的就不只有他,指不定他们三都得上报纸大标题。他想起先前牛头曾因为吃了范通的零食而给他托梦,要保他平安,恐怕这次范通没跟着来,应该就是这个缘故。自那以后,张破门再没有遇到什么怪奇的事情,他心中虽然惦记着十鬼,但牛头马面不来,想必是没有线索,也就只能作罢,在宿舍里等消息。张破门刚回到学校时见了白章,从他口里倒是听得一件事儿,他师父已经辟谷出关,他先前明明和白章没有任何交流,却清楚的洞悉了白章所做的一切,不但没有因张破门请神人的身份对他产生厌恶,反倒告诉白章张破门是身负大气运之人,要和他好好相处。听到这些的张破门顿时觉得白章师父一定是个真神仙,看得透道理,虽然觉得大气运莫名其妙,但心里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测,可能白章师父所说的大气运,指的是书中仙。不过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即便自己身负大气运,也还是会倒霉,张破门只当耳旁风一笑了之,不过重点倒不是这里,而是白章的师父委托白章将一件东西交给张破门,那是个小鼎,图样看着颇为简单,上面满是泥土,却有几分重量。等到张破门询问这鼎来历时,白章解释道:“师父说这东西本不是他的,而是他以前一位朋友的,此人命运多舛,走的也是你这条道,只是后来因故去世,留下了这么个遗物。师父用不来这玩意,觉得委托给你应当更有些价值,希望你妥善保管。”
张破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因故”是什么意思,他接过巴掌大的小鼎,目光中多了几分珍重。“我一开始不清楚请神人到底是干嘛的,后来回去听我师父说完才明白,破门,先前咱们抓那红衣女鬼的时候,我见天上雷声滚滚,是不是你请的神仙?”
张破门点了点头。“挖槽,那你是不是可以把三清请下来?好让我拜一拜!”
白章眼中满是羡慕,张破门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三清在神仙之中都是很有牌面的那种,以现在的自己绝不可能和这样的神仙搭上关系。“这可有点难度。”
“没事,我信你早晚有一天能够成为声名显赫的请神人!”
“那白章你不得在山上开个庙迎八方香客上山问道?”
两人一波商业互吹,哈哈大笑。后来张破门将那小鼎交给书中仙观瞧,这才知道这鼎是干什么的。“这是四足方鼎的缩版,古时常言天子九鼎,这玩意儿也算是国之重器,不过常人并不知道,它还有别的作用:那上面的花纹刻的是魑魅魍魉,以前用作警示,防止人们免遭其害,正统的青铜质地,也是绝佳的镇邪之物,不过你手里这个,年代暂且不说,因为缩版的缘故,其不少纹路已经被破坏,变成了残器,发挥不了作用了。”
张破门愣了愣神,疑惑道:“既然把它缩小会影响其作用,我那位前辈又为何要将其缩版呢?”
“缩版的小鼎,往往是用大鼎阳气淬火,也就是要留一口气,在大鼎被摧毁时还能将其重铸,这小鼎也是同理,以后若是遇到贵人,能用这小鼎还你一口大鼎,到时候你炼气炼鬼炼元神都方便的很。”
“你可别开我玩笑,炼鬼还是算了。”
“开玩笑?哼,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张破门翻了个白眼,他才不管那些,看着手里的鼎,觉得平时当个把玩的家伙什也不错。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水,张破门所希望的满是冒险的生活并未出现,这世上也不是时刻都有鬼祟需要他去降服,随着学业的步步紧逼,他也终于感到了一丝焦虑,对未来的焦虑。匆匆忙忙之中,时光飞逝。高一,高二,高三。张破门在繁琐的作业和学习中萎靡不振,等到高三快要毕业时,他看着班中成对的鸳鸯,总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他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高二的时候林有为将一封信交给他,信上说的明白,只要他高考能够达到三百八十分,省内第三的院校就能以体育系收录他。当时接过这封信,张破门觉得他沉重的像大山,等到他抬头看到林有为期许的目光,他又觉得,这座山,不是不可逾越。他走到了这一步,很快,一切事情都会见分晓,就在明天,高考。当晚他出去,和白章,和好兄弟们,和其他熟知的同学,吃着火锅唱着歌,潇洒自在。他们谈了很多,未来的憧憬,以后日子要怎么过,诸如此类,张破门笑着说了一大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他喝了酒,有点头晕,最后还是范通和白章把他扶回去的,走的是他经常走的小路。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那柳树下的影子已经不在了。卖裱纸佛香的老头仍旧坐在柜台前,看着报纸放着收音机。里面的节目正在盘点一位伟人的话:“愿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如果张破门听到,他应当会觉得自己心窝一暖,有了一点光。他此时确实是睡下了,他睡得很沉,在梦里,他已经告别了县城和村中的一切,告别父母,告别大黄,告别同龄老乡,告别黄依依,告别张茜,告别所有帮助他的人,最后,和白章打完招呼,只身一人走向那钢筋混凝土搭建的冰冷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