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景县，想来他回去之后，半夜躺在自己的床上，应该还是会做到同样的噩梦吧。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张破门理所应当的受到了警方的关注，好在事情不大，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付成涵便帮他们两个抵挡住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盘问，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了一段时间。“你们平时的工作也是这样的吗？”

和张破门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王雯不由得问道。对于张破门这个特殊的身份，她保持着一定的好奇。“差不多吧，但是大部分情况下，不会这么大动干戈，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张破门轻笑一声，但实际上他的心情可并不轻松，因为这火鼠远比他想象中难缠。“那，你能见到死人吗？”

和其他人一样，王雯对这一点也是十分的好奇。张破门点点头，又想起他在冥府听闻到的，有关白章师父的故事。他虽然现在已成逆司马，但权限却并不高，就连见要逝去的人，都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像上一次他为了找人将那姑娘从奈何桥上拦下来，也是多亏了孟婆和钟馗的隐瞒，要是传到上面去，说不定他还要受罚。所以，帮助别人回阳的事情，基本不可能。张破门一时间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就连王雯喊他都没有听见。“喂喂，你在想什么呢？”

张破门这才惊醒，反应过来王雯在和自己说话，便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王雯倒也不在意，她带着张破门下了出租车，在回去的路上抬头仰望天空，突然道：“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老是和我说，如果我不早睡，就会有鬼怪来抓我，当时我很害怕，所以每天都睡得很早，生怕晚上遇到那些模样可怖的家伙。”

“后来长大了，这样的谎言对我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了，我一直都觉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嘛，如果有的话，为什么我遇不到呢？”

“后来我第一次听说你们这个职业，我就在想，这些人真的能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还是借由名头来骗钱呢？”

王雯转过头，目光灼灼。“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但是今天之后，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张破门看着面前眼中光芒四射的少女，微微颔首。“这世界上没有鬼。”

“有的，只是在生前还未得到答案的人。”

王雯对张破门的回答非常满意，此时的她已经把那一身用作拍照的衣服换了下来，离开了那个舞台之后，她再一次变回了那个元气满满的少女形象。“唉，我能叫你破门吗？”

“可以。”

“破门，如果我向你提出一个请求，你会答应吗？”

“那得看是什么请求，如果是让我去揍你弟一顿，那好说。”

王雯被张破门逗得一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旋即她说话的声音变得低了下来。“我想让你......”细如蚊声的耳语随着夜晚的风从左右两边传来，看着面前飞速逃离的少女，张破门在原地愣了十几秒。王雯没想着和他要答案。张破门也没办法给出答案。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又吐出来，好似吐出一股积攒了多年的疲惫。“唉，我真的有这么有魅力吗？”

书中仙和徒悲的声音同时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两人的说辞完全一致。“没有。”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怎么泼水还带一块泼的！”

张破门笑骂着，目光却逐渐变得深邃，在冬夜的风里，他陷入了迷思，这个少女，似乎注定要从现在开始，将某些东西荡漾起来。吞噬了火鼠的精华，张破门的道之境界又拔高了一层，此时的他，真切的在黑暗和银色的月光下，感受到了仙儿们口中常说的一个词。命运。......第二天早上，张破门和王雯告了别，踏上了回家的旅程。王雯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她需要配合付成涵他们把母带修正到最好。临走时，张破门故意忽视了王雯眼角的通红，两人心照不宣，却又各自带着各自的面具，笑着做了离别。火车发出呜呜的声响，在轨道上行驶，张破门忍住了抽烟的冲动，即便这车厢空无一人。这就是一个人的素养问题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个身影从后方走来，缓慢的坐在了张破门的旁边，和他一同感受从窗外斜射进来的冬日暖阳。“东西到手了，对吧？”

张破门将佛像塞给那个只能被称之为身影的怪物，然后将目光投向他。“傲因。”

傲因对张破门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显得并不意外，它将手中的像用舌头一口吞下，在张破门的眼中，它的外表逐渐开始发生变化，最终，它变成了一个身穿皮夹克，带着内衬卫衣兜帽的青年。如果仔细观察，傲因的脸仍旧模糊，但它的眼睛却释放出阴冷的光芒。它的瞳孔和眼白与正常人相反，眼白是黑色，瞳孔却是一个白色的环状，在兜帽的阴影下显得非常醒目。“《西荒经》有记载：“西荒之中有人焉，长短如人，著百结败衣，手虎爪，名曰獏。伺人独行，辄食人脑，或舌出盘地丈馀，人先开其声，烧大石以投其舌，乃气绝而死。不然食人脑矣。”

张破门缓缓念出傲因的身份，随即看向他。“我现在用一块滚烫的石头砸你舌头，你是不是就直接死了？”

“你大可一试。”

傲因悠闲的躺在椅子上，随即从衣服里抽出一张照片，张破门注意到，即便化作人形，它的手却仍旧是那修长的尖爪，看着分外瘆人。“这个人，便是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张破门将目光放到照片之上，那张照片虽然有些拧巴，但上面的图像仍旧清晰可闻。那上面，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在握手，第一个，张破门并不认识，看着一点熟悉感都没有。但是这第二个人，他虽未真正谋面，却已经在宋略的家中看到过无数次有关他的画像了。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