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张破门把玩着从宋湉房间的柜子上拿起来的酒杯，头也不回的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那名男子说道。不知为何，知道死期接近的宋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平静的让张破门感到有些异常，这可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应该有的态度。“我做好准备了，失败的人，确实应该迎来这样的下场。”

“只是我啊，没想到，到最后杀死我的人，不是我哥哥，而是你。”

“他甚至都不愿意再见我最后一面吗？”

张破门转过身子，摇了摇头。“他现在应该还没有从我给他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而且，要杀你，只是我的意思，与他无关。”

“虽然他很不喜欢你，但他从未想着要你的性命。”

张破门注意到，这番话让宋湉的眼神显得十分意外，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们两人的争斗必定会有一方以死亡告终。毕竟，这世上的所有纷争，都因人活着而起。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

“嗬，我在这问什么呢，是不是真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宋湉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看向张破门的眼神再度回归了宁静。“既然要杀了我，那还请到时候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不过，我慕青，以及其他人，还请你放过他们。”

张破门没有给出确定的承诺：“看宋略的意思。”

“真的是看他的意思吗？不是看你的意思吗？说到底，像你这样的人掺和到这件事里，必然是有自己的缘由吧？”

张破门点点头，但他并没有将和宋略交流的内容告诉宋湉，多此一举，没有必要。“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那就老老实实上路吧。”

宋湉微微颔首，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张破门的眼中稍稍有了一些情绪波动。“我知道，有关我和我哥的故事，你并不关系，此刻杀了我，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在我死前，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帮我和我哥捎一句话。”

张破门的双手之上散发出无的光晕，他在等待宋湉的遗言。“就和他说，这一切都是端木蕻的计策，父亲临死前说的，本就是应当将这一切给你的。”

“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有当初的文件录音，端木蕻并未发现，我留了一个心眼。”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真正赢过他，直到这一刻，也是。”

“我说完了。”

宋湉眨了眨眼睛，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张破门，又调笑般道：“你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这也是要捎过去的话？”

“不是，这是对你说的。”

“也许吧。”

张破门抬起手，轻易的穿刺了宋湉的胸口。一滴血都没有溢出，等到张破门将手抽出的时候，宋湉身上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口，他只是闭上了眼睛，脸上挂着调侃张破门的笑容，就那样死去了。张破门用无的力量让他的心脏直接停止了跳动。他从宋湉上衣口袋之中拿出那个记载录音文件的mp3，表情淡然。在将这东西和宋湉的话交给宋略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端木蕻从睡梦中醒来，他看向窗外，此刻已经是黄昏了。“哎呀，人老了之后，睡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

端木蕻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背，虽然说张破门的丹药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之中拉了回来，但是也因此留下了暗伤，此刻的端木蕻实力大不如以前，精力方面也有些跟不上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从窗户能够清楚的观察到院子中一切，前几年的时候中央还有一棵树，到了后来，那树在一个冬天枯死，至此之后院内无人时，就显得有些寂静和落寞了。“今天的黄昏来的分外早啊。”

端木蕻叹了口气，正待站起身来，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是，比以往早了一个钟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端木蕻浑身一颤，脸上露出苦笑。“你已经踏足伪仙境界了？”

张破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亮起了自己手中的白色光芒，他从端木蕻后方走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端木蕻面前，表情淡漠。“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我来到这里，难道还有其他理由吗？”

张破门转过头，看向端木蕻那张在黄昏下反而被变得苍白的脸，问道;“你举办这次红黑王的争夺，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明明只需要念下宋月明的真正遗嘱，就可以向宋略表现你的衷心，也用不着今天你我走到如此地步。”

“你不懂。”

端木蕻摇了摇头，此时的他眼中有一种超然的感觉。“无论如何，我都是宋略上台之后一定会铲除的对象，这一点不用质疑，而你，将会代替我的位置。”

“也许正如你所说，我表明心意并将所有的权利和家业交出，能让我在一方颐养天年，可对于同样是道上之人的你来说，你觉得这样的结局，你能接受吗？”

“我呕心沥血一生所创造的基业，因一人之言而毁，换做你，你会甘心吗？”

端木蕻猛地咳嗽几声，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我想这些理由已经足够充分，无需再说，若是你要我性命，那就来取吧。”

“暗中扶持宋湉，确实是我的想法，只要能够让他和宋略保持斗争，我就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向飞升研习，到那时，我的终极目标达成，他们两个谁胜谁败，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只差一点啊，只差一点，很快就能摸到瓶颈的边缘了......”端木蕻咳嗽一声，露出一个惨笑。“可你出现了，还走上了伪仙这条道路，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也懒得解释什么，如果你要动手，那就动手吧。”

“不过，我相信，张破门，像你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端木蕻的笑容和宋湉一样嘲弄，这让张破门有些心烦。他对这个自作自受的老头没有任何怜悯，一掌便让他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他站起身，走向门外，扔下一句话给已经僵硬的端木蕻，算是对他那句话的回应：“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