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洛离的眸子微微闪烁了几下,“你家里人知道,你对二叔做的事吗?”
“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
“好,我会替你保密的,明日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家去。”
“哦!”
贺兰月应了一声,拿起空碗筷乖乖的回了家。洛离一直目送着她进了院子,这才喃喃自语一句:“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去见你家人了。”
翌日,清晨。三叔吃过朝食就离开了。贺家人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继续在地里挖半夏、拔草,根本不在意村里人的嘲讽和讥笑。贺兰月每天中午都会抽时间,到先生那里待一个时辰学棋。贺老太知道后,让她在家里歇半个时辰再下地,贺兰月觉得她身体吃得消就拒绝了。家里的半夏越堆越多。他们从隔壁大奶奶家,还有几位相熟的族人家里,借了好几口大缸来。用清水浸泡的半夏,每日早晚要各换一次水。家里人每日轮流着去屋后的溪里提水,给半夏换水。虽然累,但也期盼着。终于到第七日的晚上,浸泡半夏的水面起了一层白沫,这个时候就可以煮半夏了。两个灶一起起火,一次可以煮两锅。将沥干的水的半夏舀入锅中,至七八分满,兑入清水,再加入适量的白矾,先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煮,期间要时不时的翻动搅拌。煮一个半时辰后,当切开半夏内无白心,这就算是煮好,可以捞出了。倒入簸箕摊开,明日再拿出去晒。又煮了两锅,这才将第一批的半夏,全部处理完。虽然大家都相信贺兰月姐妹俩的先生。但看到家里满院子堆的,水缸里泡着的都是半夏,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心,怕失败了。翌日。贺家人将煮过的半夏晒的满院子都是,就下地去了。这几天地里的草已经全部拔完,他们就专心的挖半夏。自家地里的挖完了,他们得到族长和里正的允许之后,在村里其他人地里挖起了半夏。他们这自家的地他们是大小全都给挖了,但是到别人家地里,他们只挑大个的挖。小个的等再长几天就大了,给主人家留着。就这样,又忙了三日。到第四日的时候,第一批的半夏有六成干,终于可以切片了。家里有两把刀,又从大奶奶家借了两把来。大家满怀激动的心情,将半夏切成片,想着等明日送到镇上就能知道,这半夏究竟能不能换到钱了。一直忙到晚上亥正(十点钟),贺老太这才劝着大家都去休息。第二天,三婶带着贺兰月和小石头,他们还一人背了二十斤切好的半夏,准备去镇上找三叔。两人辰初出发,准备去村口坐牛车。在离村口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她们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洛离。贺兰月正准备和他打招呼,洛离先开口了。“贺家三嫂,我叫洛离,之前就是我拜托您帮忙做长衫的。”
杨氏笑意盈盈的道:“哦,是你呀,衣服已经做好了,去了你家两趟,你都不在家,我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呢?”
“我有时也会住在县城,到这边来,只是为了打猎,图个清闲,住的时间也比较少。”
洛离现在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也新编出来的一套说词。“你家在县城?”
“是,弘农庄氏的旁支,我是庄元礼先生的外甥,母亲早亡,我也就被送到了外祖家,平日里嫌家里太吵,所以就经常到这边来,住一些日子。”
杨氏这些年也遇到过他几次,虽然村里人都说他是打猎的,可这少年一直穿的都是细棉,一身清贵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村里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她未出嫁之前,跟着父亲在码头倒是见过一些达官贵人的。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杨氏居然相信了洛离的身份。洛离也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实在不愿意被贺老太认出来,将他永远拒之门外。只要他有了一个明面上的身份,贺老太应该就不会将他,和当年的自己联系在一起,更不会去想,他就是那个孩子。这样他就能继续跟在丫头身边。以前丫头怕他,他也只准备默默守护她。可现在这丫头居然愿意和他亲近,那他也更愿意走到明面上来护着她。杨氏听到洛离的身世,对他说话的声音又柔和了几分,“以后在这边住的时候,有事要帮忙就直说,别再送东西了,你和月儿也相差不大,就跟她一样叫我三婶就好。”
“三婶。”
“哎!”
“三婶,你们这是要去镇上吗?”
“是啊,你的衣服等我回来让大山给你送过去。”
“不急,正好我也要去镇上,和你们同路,马车那边已经坐满了人,不如我们就从山上走小路,比他们还快一些。”
“可是……”杨氏想小路上会有狼出现,有这少年在倒是不怕,她有些担忧的看向贺兰月。月丫头还背着二十斤的东西,若是走山路,她这小身板怕是扛不住。“我来帮月儿妹妹背东西。”
洛离说着,就接过贺兰月背着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
洛离背着背篓径直往一旁的小路走去。贺兰月接过三婶怀里的小石头,也跟了上去。走山路虽然有些吃力,但和坐牛车相比,贺兰月还是宁愿走山路。坐一个时辰的牛车,那真是整个人都要被颠散架。山路上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让人觉得全身轻松,畅快无比。路过一片松林时,贺兰月顺手捡了一大包的松菇菌,杨氏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好像只要她路过的地方,都会有松菇。她还真不知道,松菇何时这么好捡了。小石头一路上都很乖,一会儿跟着贺兰月后面走,洛离抱他也不认生。嘴里却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特别喜欢问贺兰月问题。贺兰月一路上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镇上。杨氏带着他们来到三叔做事的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