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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修远此言落下,酒楼厢厅之中久久无声。
李世民和李靖二人,皆是双目灼灼地望着孟修远,似是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位孟公子。 他们从未想过,天下间会有人说出这般话来。 毕竟没有谁会选择同时与佛门、魔门这武林两大巨头同时作对。 “孟公子,你此言为国为民,李靖着实佩服。 只是容我见识短浅,无礼多嘴问一句。 不知公子,可否是真的有把握? 要知道,事关生死存亡、道统延续,若叫这两方得知孟公子有这般掘他们根基地想法,定是会竭尽全力对付公子……” 李靖沉默半晌,先一步忍不住出言问道。 他虽亲眼见识过孟修远的本事,知道这位其乃当世难得的一位高手,却也更加了解这慈航静斋和魔门背后,是怎样恐怖的两股势力。 孟修远知道以李世民和李靖之城府性格,此时一定心中还在周密考量,会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仔细观察分析,以做最终决断。 因而,他便也就没有故意谦虚,而是直爽坦然地说道: “若比阴谋诡计、纵横捭阖,我远不及魔门和慈航静斋。 可若是江湖争斗、以拳脚刀剑说话,我自认,不会输。”孟修远两句话声音不大,可入得李靖和李世民二人耳中,却仿佛轰雷炸响,叫他们不自主地皆是面色一变。 他们都知道,孟修远绝非狂妄自大、胡言吹嘘之人。 李世民望着孟修远,目光之中异彩连连,数次欲言又止。半晌,他才突地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朝孟修远郑重行了一礼道: “孟兄,请容我敬你一杯。”
孟修远见状微微一笑,朝李世民躬身还了一礼,随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 孟修远与李靖、李世民在董家酒楼之中饮酒直至深夜,三人才算是尽兴,互相告别。 在李世民的安排下,孟修远就近入住了洛阳城中的一家客栈,一夜悄然无事。 待第二日清早,孟修远本来正急着出门,可他尚未走出房门,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孟公子,妃萱冒昧来访,不知可否进来与公子聊上两句。”
师妃暄那清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安宁平静,好似全然忘记了两人之前的冲突。 “师姑娘既然已经找到这里,又何须再问。 我没有隔着门与人聊天的习惯,姑娘请进吧。”
孟修远轻声开口答道。 随即,听得“吱呀”一声轻响,客栈房门被推开,师妃暄缓步而入。 和上次净念禅宗相见时一样,师妃暄依旧是一袭淡青色书生长衫、男装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她此刻背后多了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剑。 “看来师姑娘此行,是想和我切磋一番……” 孟修远看了一眼师妃暄背后的长剑,非但没有怒气,反而面上更添几分喜色。他早就想见识一下,四大奇书之一的《慈航剑典》,到底会培养出什么样的绝世剑客。 不想,师妃暄闻言却是当即摇了摇头,朝孟修远柔声道: “还请孟公子莫要误会,妃萱离斋之后,从未与人动手,更不会随便和孟公子这般正义之士刀剑相向。 只是这洛阳城中,此刻满是魔门中人的踪迹,妃萱不得不防……” 言至此处,师妃暄深深望了孟修远一眼,声音略带上几分哀叹之意,与她以往公事公办的模样略有不同: “孟公子无需如此防着妃萱,我来这里,只是想和公子聊聊。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我始终觉得,是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才使得公子对我们有所误会。 于公于私,妃萱都不愿与公子这样的人为敌,而是更想和公子做朋友。 若公子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是否太过不公平?”
孟修远闻言轻笑一声,开口答道: “没想到我今日尚未见识《慈航剑典》中的剑法,便先领教了师姑娘的言语词锋…… 好,反正听说这两者都是慈航静斋的看家本领,那我便接招。 一盏茶的功夫,姑娘有什么想说的话、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大可尽皆说来。 我一定细心倾听、知无不言,也算是谢过贵派曾经替我寻来《长生诀》的消息……” 说话间,孟修远至桌边坐下,提起茶壶替自己和师妃暄各斟了半杯。 师妃暄见孟修远这般态度,不由淡淡摇了摇头,坐下轻抿一口杯中苦茶,而后柔声说道: “孟公子,我理解那日你在净念禅宗之中,看到一片奢华场景,便心生不悦之情绪。 就我本人而言,也同样不觉得出家之人该有太多世俗享受,进而间接劳损百姓。 妃萱并非净念禅宗弟子,也不好替他们解释什么。 我只想说,于此危难之际,让天下一统、重归安定,才是第一要务。只有如此,万千黎民百姓才能尽快脱离这乱世苦海。 想来公子心中,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因而为达成此目的,咱们许是可以先放下一些立场争执,更多协力合作。 待天下太平之后,再做这些细节处的分辨,许是会更合适……” 孟修远摇了摇头,朝师妃暄道: “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 有些事情,便就是要在这乾坤未定之时去做,才是能更有效果。 我与贵派立场相左,恐怕没有合作的机会……” 师妃暄心思玲珑,如何听不出孟修远言中隐意,当即眉头微皱,朝孟修远低声道: “孟公子,妃萱着实不理解。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才叫公子将我们当做了痼疾顽藓,非要在新朝来临之间祛除? 慈航静斋门人平日里鲜少入世,更不贪恋凡俗间的权势富贵。若非适逢乱世、亦或者魔头作乱,慈航静斋向来都是山门紧闭。 就连妃萱自己,若非受得师命下山终结乱世,本也该只是一心追求天道,于帝踏峰上潜心钻研《慈航剑典》才对……” 说到这里,师妃暄轻吸一口气,目光楚楚动人地望向孟修远,略带娇嗔怨气地说道: “公子若不信我的话,我愿以自身道心向公子发誓: 我师妃暄绝无意凡世间的权利地位,亦绝不会在辅佐明主统一天下之后,替自己谋求丝毫的好处。 若违此誓,叫我神志混沌、道心破碎,一身武艺尽废……” 孟修远听得师妃暄此言,不由稍愣片刻,再看向师妃暄的目光也缓和了几分。 不过,他却是没有被师妃暄丝毫说服,而只是轻轻一笑,便又开口道: “师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慈航静斋既无兵马、又无粮草,偏能每每影响这天下大势? 你之所以只身一人下山,便能手持和氏璧,行那‘择定明主、终结乱世’之事,难道靠的不就正是慈航静斋于天下间的名望、权势、地位么? 而这些名望权势,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师妃暄闻言恍然,于此次交谈间第一次有些语塞。 孟修远见状,随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同时起身朝师妃暄说道: “师姑娘,咱们今日便聊到这里吧。 只是你临走之前,我另有些事,我想同你说清。 这天下一统,未必非得是依靠你慈航静斋,才能尽快完成。 而那象征人间皇权的和氏璧,也未必一定该要由你来选定主人……” 孟修远讲到这里,神色愈发严肃几分,身上一股莫名的气势蓬勃而出,惊得师妃暄身子微颤: “三日之后,我会再上净念禅院,去取那和氏璧。 还请师姑娘提前知晓,多请些帮手看顾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