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主动撤走,明教和五大派的人自然也就没有阻拦。只是各派了少许精英弟子暗中尾随,探查其是否还有别的阴谋诡计。 而余下众人,本想着一同分散开来搜寻孟修远的踪迹,却没想还未待出发,孟修远便已随着俞莲舟四人归来了。 “小师叔!”
“孟少侠……” 见孟修远还活着,明教与五大派双方的诸位高手,脸上大多都颇有喜色。 毕竟之前虽互相颇有纷争,但他们此时能够安然无恙地还站在这里,全赖孟修远刚刚一人留下殿后。 如此情况下,但凡要些脸面,装也要装出几分感激的样子来。 “孟少侠,你竟是真成功了?”
空智作为代表主动迎了上来,脸上虽是高兴,但发自心底地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由上下好好打量了孟修远一番。 要知道那面对军阵的压力,他可是亲身亲身试探过的,只片刻时间中便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 空智想不通,孟修远是怎么做到一人断后了这么久,还能全身而退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活动活动手脚而已……” 孟修远清楚这空智的心思,故意同他逗趣道: “大师有兴致,此刻再带少林派的弟子来挑战我也无妨。 咱们那武林至尊还没选出来呢。”
“不不不,孟少侠刚救了我等,老衲哪里还能趁人之危。”
空智闻言赶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也是要脸面的人。 孟修远见状微微一笑,也就没有再用话来逼他。眼前这明教、五大派共处一地,双方没有立即打起来,已经算是令人欣慰了。 显然,在元朝廷这个致命且急迫的敌人面前,多大的宿仇,也都是可以暂且放下的。 “无忌,大家此番共同面对元朝廷险里逃生,你作为明教新任教主,没什么想说的么?”
孟修远看向张无忌,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让他趁热打铁。 张无忌为人聪慧,经孟修远这么一提醒,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足尖一点,跃至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对着明教众人开口说道: “蒙受各位垂爱,小子暂摄教主重任,有两件事要请教中各位允可。”
张无忌这说话声音不小,不仅引得明教中人纷纷瞩目,连不远处的五大派都被其声音吸引。一面上好似不在意,其实皆竖起耳朵倾听。 “教主有令,莫说两件,便是二十件也当遵奉,不敢有违!”
明教众人也知五大派在偷听,故意一个个用力大声回答,以示本教团结。 “好,那我便说了。 其中第一件事,便是自今而后,从本人以下,人人须得严守教规,为善去恶、行侠仗义,不得为非作歹。 毕竟本教之所以被人视为邪魔外道,其中虽有误会,但却也有咱们自己的不是。 教众人数多了,难免良莠不齐,有不肖之徒行为放纵,残害无辜。 所以为正风气,需得严明纪律。 日后若有犯者,一律处以重刑,即便是本人的外公、舅父等尊长,亦无例外。”
“正该如此。”
明教众人闻言,皆躬身应道。 张无忌见状点了点头,随即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说来比较为难。本教和中原各大门派结怨己深,双方门人弟子、亲戚好友,都是互有杀伤。 但正如我小师叔孟大侠所言,鞑子残暴,多害百姓,此时乃驱逐胡虏,还我河山的关键时候。 还望大家能暂且放下仇怨,先莫与中原各派敌对为难,将抗元大业放在第一位。”
这句话一出,明教众人听了,便没那没快应声,甚至于心头还有些气忿不平。 只不过众人看看张无忌,再看看孟修远,想到这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终还是没有出言反驳,皆都点了点头。 其中说不得和尚彭莹玉抗元心切,最为乐见此事成真,因而故意开口附和道: “各位兄弟,中原各门派杀了咱们不少人,咱们也杀了各门派不少人,要是双方仇怨纠缠,循环报复,大家只有越死越多,无力抗击鞑子。 教主和孟少侠如此提议,确是最好的办法。”
此言一出,众人心想这话也没说错,便心中也就不再纠结。 而一旁五大派众人听完张无忌这番讲话,皆默不作声,没跳出来赞同,也没人出言嘲讽,只各自面色复杂地想着些什么。 见此场面,孟修远微微点头,心中欣慰满意。 毕竟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至此,这场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盛事,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 曲终人散,最先离开的五大派的那几百号人。 除了灭绝师太尚处于昏迷,余下四派领导皆和孟修远郑重告别。 这过程中,孟修远数次提醒众人,元朝廷很可能会于半路设下埋伏,以下毒等手段来暗害他们,让他们低调潜行、小心提防,最好绕路走些偏僻难以搜查的地方,莫要中了算计。 想来这各派高手也不是第一天闯荡江湖,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再如原本时间线那般轻易着了道。 而那峨眉派则是由静玄这个大弟子作为代表,来同孟修远辞行的。 她言语中几次暗示,想让孟修远归还那倚天剑,可孟修远却只当是没听到,全不理她。 毕竟那灭绝师太几次三番地与孟修远为难,又公私不分,凭一己私怨极力扰乱抗元计划。这般惹人烦的老尼姑,孟修远拿她一柄神剑,心里可没有半分过意不去。 反倒是若将这倚天剑还回灭绝手里,那才真违背了郭大侠夫妇当年铸造它的初衷。 静玄无奈,毕竟是技不如人,自然不敢与孟修远强争,只得悻悻离去。 不过她临走之前,孟修远同样还是耐心嘱托了她一番,告诫她路上小心饮食、最好换成便装躲开朝廷搜查等等,讲得十分仔细。 静玄听了这些,表情缓和了许多,认真点了点头、向孟修远郑重道谢,而后才带着峨眉众人离开。 五大派走完,这明教众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也准备启程上路。 他们知道已被元朝廷盯上,不敢再耽搁时间,要尽快往中原去召集各路首领相会,主持抗元大局。 “小师叔,你不同我们一起走么?”
张无忌率明教众人出发之前,还朝孟修远问了一声。 “不了,我同你两位师叔伯还有事情要做。 你好好努力,这天下抗元,终究还是你们明教要做主力。”
孟修远微笑着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不再多言。 张无忌知道孟修远向来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听他没有主动解释,便也没再多问。暗自鼓足胸中一口气,精神焕发地领着阿离与明教众人东行远去。 至此时,这光明顶下又只剩下孟修远与俞莲舟、莫声谷等四人。 “小师弟,你说是有重要事情要我们去做,到底是什么?”
俞莲舟老成持重,见人走光,才上前出声询问道。 “二师兄,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这昆仑山脉之中有一处与世隔绝的洞天福地。 我觉得,现在已经是时候将其利用起来了。 此后几年,天下间必定纷乱不止,还是要给咱们武当派留一条后路……” 这次与数千元军的交锋之中,孟修远虽然占尽了便宜、逞尽了威风。但细细回想起来,却有不少令人后怕之处。 加之此时元朝廷态度明确,显然已经是要全面对付他们这些江湖门派了,孟修远自然要多为武当派弟子的安全着想,不能只寄希望于对方畏惧他的个人武艺,而因此不敢对武当派动手。 俞莲舟、莫声谷二人此行见得了大军围山的情形,心中也有些担忧,因而孟修远此言一出,便受到了他俩的点头赞同。 因此,孟修远五人没有立即选择回归中原,而是先往红梅山庄行去。待数日后到了山庄,没做休息,便又一同去寻那翠谷 “二师兄、七师兄,还望你们在这翠谷之中待段时日。 我回武当之后,就让青书带路将众人送至这红梅山庄,到时候再由你们在这面接应,将那些弟子一一送入谷中。”
孟修远一边带着两个师兄认路,一边嘱托道。 他自己回了中原还有事情要做,恐怕没工夫再往西域跑这一趟。 为武当将来考虑,两位师兄本就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再加这谷中有灵鱼灵果,又在五年中将一应生活必需品都已经备好,自是十分适宜居住,算得上是一份美差。 因而,孟修远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替他二人找了一条最为安全、简单的攀岩路径,又帮他们准备了一些攀岩所需的方便装备,留得他们将来带人入谷时使用。 这般短暂准备交代之后,孟修远便与两位师兄再次告别,带着周芷若和小昭两个女孩启程东行。 …… 从红梅山庄往武当派的这一路虽然遥远,但孟修远过往已经走过几趟了,所以还算熟悉。 再加孟修远三人皆身手不凡,就连小昭这姑娘,于翠谷中住了四、五年,也练出了极为高明的功夫。 因而这段路程可谓是顺风顺水,骑马赶路,没经得太多值得提起的事情,三人便已经到了武当山下。 “公子便是于这山上长大的么,可这山,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啊,怎的便养出了公子这般人物……” 小昭抬头仰望武当山,有些疑惑感慨。 毕竟在她想法里,似孟修远这样超凡脱俗的人,自当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来历。因而过往每每当孟修远提起武当山上生活时,小昭都心向往之,对这武当山颇为憧憬好奇。 可今日真的一见,对于这于昆仑山脉中见惯了巍峨高山的小昭来说,这武当山却也没什么太出乎意料之处,不由得有些失望。 孟修远闻言一笑,对着小昭出声打趣说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我有今日成就,全靠这武当山上的一位神仙指点。 咱们赶快上山,若是恰好他老人家没有闭关的话,我或许还能带你拜见一下这位老神仙。”
说着,孟修远便不等身后两个女孩,径自提起真气、运转轻功,似一道清风般顺着山路向上飘去。 离开五年,孟修远其实也早已经想家了。 只是孟修远没想到的是,他一路向上疾奔,还没抵达山门的时候,耳边便突然听到师父在喊他的名字: “修远……” 这声音是以内力传来的,听到耳中虽极为清楚,却不好顺着其辨别方位。因而孟修远只得赶忙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四处搜寻师父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往周围看了一圈,无论身前还是身后,竟是都找不见人,这不免一时让他有些着急。 好在,这时候又一道声音传来: “小师弟,你可算回来了。上面,我和师父在你上面呢。”
孟修远赶忙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果然,便见师父和大师兄二人正站在高处一块突出的悬崖边缘,正笑着看着他。 “师父!大师兄!”
孟修远高兴地打了一声招呼,于说话间,便施展轻功向身侧的山壁飘飞出去。这武当山可比那昆仑绝壁好攀登了许多,孟修远连手都不必伸,只是在足尖那山壁上微微借力几次,便已纵身飞上了那处悬崖。 “师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在指点大师兄武功?”
孟修远看两人手里皆拿着一柄木剑,因而开口推测道。 张三丰闻言笑着点头,只一双眼睛慈祥地看着孟修远。可一旁的宋远桥却摆了摆手,出言解释说道: “哪里,师父是收到你的信,知道你差不多这段时间该要回来了,所以才每日在这里练功打拳。 仔细算算,都已经大半个月了。 我也就是恰好今日突然练剑时有些疑问,所以才来请教师父……” 说着,大师兄往悬崖下的方向一指说道: “你没发现,从这里望下去,正好能够看清大半上山的路么?”
孟修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十分感动,却更是有些自责: “师父,徒儿不孝,这一去便是五年……” 张三丰见此情形,却是没让孟修远继续说下去,温声打断道: “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回来就好。”
说着,张三丰朝孟修远招了招手,和蔼一笑: “来,师父传你一套好武艺。 这功夫创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成了,我自觉还算高明,所以可是因此得意地紧。 你几位师兄可都早就学了,就差你自己。 我着急等你回来,就是想要让你帮着评判一番。 看看你师父这功夫创得怎么样……” 言语间,张三丰便已经摆开架势,跟着一招一式地演了下去。 孟修远见状会意,也不再多言语,只是收敛心思,认真跟着师父的动作一点点模仿学习。 夕阳西下,斜照在这悬崖之上,映出两个长长的人影。 宋远桥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虽时光流逝,可一切却还与二十年前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