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远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十倍张三丰内功天赋”的外挂(现在是二十倍了),究竟都适用于什么范围? 他所经历的倚天、和天龙两个武侠世界,主流都是修炼内功真气,这外挂尚且有用。 往后,他穿越到了力量层次更高的世界中去,大家都不练武、改修仙了,修炼体系改变之下,这外挂是否还能保留效果? 因为没有机会实践,所以这这个问题,他至今未能得到答案,一直有些担心。 此刻,孟修远虽仍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吸收天地清灵之气的行为,算不算能和修仙挂上边。可感受着身体之中的变化,他还是稍稍舒心了一下。 因为他能感受得到的是,这外挂在面对这天地灵气时,暂时应该仍是生效的。 静室内周围那丝丝缕缕的清灵之气,没用多久,便全被他吸收融入到了体内。而远处的灵气似是受了什么牵引,也都缓缓朝他漂移而来。 若非李秋水这“内书房”实在算不上什么洞天福地、清灵之气太过稀疏,孟修远这练功的速度,许是还能再快上许多。 急速进境之下,孟修远只觉得自己好似进入了一个从未体验过的奇妙状态之中。 每一丝灵气融入,身体便好似随之稍稍轻了几分,循环往复之下,孟修远只觉得身子便轻飘飘地凌虚欲起,只是什么地方尚差了一点,以致没法离地。 如此体验,孟修远自是愈发沉迷,一颗心沉浸到修炼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突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孟兄弟,孟兄弟……” 这声音虚虚渺渺,孟修远听不太清楚,也不知是谁在叫他。 身处旁人的地盘,为求稳妥,孟修远自是不敢大意。当即收敛心神,只待将刚刚吸入体内的这一缕灵气运化完毕之后,便欲停止运功。 不想,他心思刚一起、尚未来得及行动之时,耳边那道呼唤却是陡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孟兄弟,咱们相交十余载,情同手足。 我刚寻得亲生父亲,你便一定要在我面前杀了他么?!”
这次听清了,传来的正是萧峰的声音,凄凉豪壮。 孟修远闻言一惊,暗道事情不对,那萧大哥即便来找他,又怎么可能寻到这西夏皇宫之中。 果然很快,又一道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 “唉,小师弟,青萝即便不对,她也毕竟是我女儿。 咱们说是师兄弟,实为师徒。 看在我向你传道受业的份上,你难道便不能放她一马,容她改邪归正么?”
无崖子的苍老声音响起,满是哀叹。 孟修远听到这位已故师兄的声音,心中惊动之余,却也已经明白自己此时状况不对。 显然这些声音并非真实,全从心中而起。 孟修远修炼时向来心思清净,从未有过走火入魔,这般体验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毕竟有三十年的静修经验,倒也没有慌张,当即将体内那丝尚未运化的灵气小心排除体外,随即努力清心凝神、调息平气。 哪知,这么一番行动之下,待他想要睁开眼时,却仍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耳边继续有许多遥远的声音传来: “师父,你到哪里去了? 芷若依你吩咐闯荡江湖,已做成人人敬仰的女侠了。 可我回到上山,为何再见不到你……” 周芷若轻柔出声,就在孟修远耳边幽怨地说道。 “孟少侠,你还记得我么。 你说将来有空,咱们一起再闯荡江湖。 这个将来,到底在多远的将来?”
杨姑娘的清冷嗓音之下,感情一如往昔般炽烈。 “修远,别忘了与为师的约定。 在外面自己保重,记得早些来家……” …… 此般种种声音响起,孟修远不由心中一荡、思绪纷飞,好似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人儿。 一时间,他只觉得又回到了那武当山上,师父师兄齐聚,身边莺莺燕燕环绕。 许久之后,他才平复下来心情,轻出了一口气,提醒自己此时状况不对,并非是思念故人的好时机。 一片迷蒙之中,孟修远强打精神,调动真气冲击身周各处大穴,欲以肉身的疼痛来使得自己清醒过来。 不想,效果不佳,身体经脉虽然疼痛隐隐传来,可却仍无法摆脱此时这般境地,只得另寻他法。 好在,那玄而又玄的《上清黄庭外景经》,再一次帮了他。 孟修远只觉这经文有清心安神的作用,便试着在心中依照那水滴韵律默念。哪想得效果卓著,才念了一遍,耳边那些声音便渐渐消失,眼前的混沌迷蒙之中也透来一丝光亮。 一切迷惑人心的环境,都好似冰雪遇到骄阳般融化。 下一刻,孟修远恍然睁开眼睛,见自己仍坐在那静室之中。细查己身,只觉得身体轻盈、精神充沛,并无不妥之处。 “呼……” 孟修远轻出一口气,当即站起身来推门而出,不敢再继续运功。 “孟公子,您……您功夫练完了? 公主殿下一直在等您出关,可否请您随我来一趟?”
一开门,便见刚才替他引路的那个宫女正侍立在门口,恭敬地等候着。 相较刚才,这宫女望向孟修远时,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难言的敬畏。 “嗯,麻烦了。”
孟修远点了点头,同时迈步而出。 两人从静室一路向外,经过几道门,重回那间熟悉的房间之中,便见李清露坐在石椅之上,早便对孟修远翘首以盼。 “孟公子,恭喜啊。 看来你是真的得偿所愿,练成绝世神功了……” 一见面,李清露便客气起身,朝孟修远热情道。 “李姑娘好眼力,你能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不同?”
孟修远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清露微笑摇了摇头,朝孟修远柔声道: “孟公子言重了,我一介凡俗,哪里瞧得出你这般神仙身上的功夫。 只是你刚才练功时,动静甚大,我又怎能察觉不到。 好在是那些来选驸马的人已经走了,否则我都不好同他们解释……” 孟修远闻言愈发被激起了兴趣,只觉得这李清露所说的“动静很大”很可能与他练功时出现的异象有关,赶忙出言问道: “李姑娘,能同我仔细说说,我练功时发生的事情么? 是我在练功中大喊大叫、高声呓语,还是说我真气外放、发出了响声?”
李清露当即又是摇了摇头,面色略有些古怪,朝孟修远说道: “没有,孟公子,你练功时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响发出。 我说的‘动静’,指的可不是这么简单……” 说话间李清露指向房间一角的一棵盆栽花卉,朝孟修远问道: “孟公子,你可看出那花有什么不同么?”
孟修远闻言一愣,随着她手指望去仔细瞧了瞧,只见红花绿叶,却也没什么特别,半晌之后,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我瞧不出来,请李姑娘直说便是。”
李清露深深地望了孟修远一眼,随即命宫女将那盆花搬到两人身前,伸手轻抚其花瓣说道: “这是夏花,非得是到六月时才能开放。 您进屋修炼之前,其枝叶上可都是光秃秃的……” 孟修远闻言一愣,不敢相信自己修炼起来,竟有这般异象,略有些怀疑地问道: “李姑娘,你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李清露郑重摇了摇头,朝孟修远认真说道: “此事不仅我见了,这厅中宫女也都见了。 而且不只这一株,‘内书房’里的花草,经由这几个时辰,此刻可都是开得旺盛呢…… 孟公子,能同我讲讲么,你这究竟练得是什么? 是使人能得道升仙的仙术么?”
如此奇迹,使得见多识广的李清露都忍不住为之心动,言语之间不自觉地少了分寸。 孟修远闻言摇了摇头,心知应该是他运功时吸引了周围的清灵之气汇集此处,让那些花草受了沾染,所以才生此异象。 不过事情三言两语难以解释,他便索性只是朝李清露推脱道: “哪说得上是什么仙术,不过是高深些的功夫罢了。 我也是初次习练,其中许多关窍尚未明白,刚才还差点遇了危险……” “嗯……” 李清露闻言虽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是有些不信,一双美目在孟修远身上久久滞留,怎么也移不开。 孟修远见状,知道若不想惹麻烦的话,此刻不宜再多提此事,所以故意转移话题道: “李姑娘,还未来得及问呢,你这驸马选的如何? 今日这些少年英豪之中,可有得你心意的?”
李清露闻言嫣然一笑,朝孟修远直言道: “孟公子,你愿做我西夏国的驸马么? 若你不愿,那便是没有了。”
孟修远闻言微惊,暗道这李清露不愧是李秋水的孙女,说起这般话来竟是如此自然,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不过,孟修远随即还是很快便摇了摇头,朝李清露微微拱手: “多谢公主抬爱,不过我确无此意。”
李清露好似早猜到了孟修远会这么说,倒也并不太失望,默然一笑,依旧是一双眼睛在孟修远身上望着,美目流光。 孟修远见状,也不好在这里多留,当即起身告辞: “李姑娘,还请代我向三师姐说一句感谢。 我今日武功突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她石壁上武功的启发。 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定是会报答这份恩情。”
李清露闻声,倒也没有强行挽留孟修远,只是朝他笑着说道: “孟公子若要感谢皇祖母,自己同她说便是。 想来你一定是会遇上的。”
孟修远听她话虽说的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再问,当即点了点头、拱手行了一礼,便飘然而去。 …… 回程路上,孟修远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吸收那清灵之气后,与过往不同之处。 此时他施展那《逍遥游》的轻功,只觉得好似真能冯虚御风,一步踏出,不仅速度比以往又快了许多,在竹林间身形轻盈飘过、足不沾地的样子,也更贴合了“逍遥游”这个名字本身的意境。 见此,孟修远心中自然欣喜,只是恍惚间,他不由想起了刚才修炼时最后所处那古怪的状态,喜意自然也就被冲淡。 于空中飞纵之时,孟修远细细琢磨其中缘由,没过多久,倒也有了些头绪。 两年前,少林寺藏经阁中,扫地僧曾向他介绍过超脱世俗武道极限的几个方法,其中提到逍遥派这传承自上古练气士的法子时,着重讲过“武学障”这个概念。 此时回忆起来,扫地僧当时所说的那意思,与孟修远今日所遇之状况,倒是颇有相符之处。 虽相较来说,孟修远今日这近乎于走火入魔、难以脱身的状态更严重一些,好似略有差别。 但分析其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开了二十倍外挂,功夫进境太快、第一次运功又吸收了太多的清灵之气,所以才导致这“武学障”也来得比常人更猛烈了许多。 而至于之所以这次危机之中,那《上清黄庭外景经》能够起到关键作用,孟修远觉得,也很可能不是偶然。 毕竟《上清黄庭外景经》原本就是在不老长春谷湖底,与逍遥派这《不老长春功》放在一起的。 这么说来,很大可能这两者本就是一套,非得是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 而那逍遥派的武功,之所以练到最后会有十分艰难的武学障,需得看破人情、心思超然才能度过,许也并非是必然,而只是少了这外景经的缘故。 …… 此般种种猜测,虽无实证,但以目前的现象而论,却也是颇为符合逻辑。 想通这些,原本因为那练功时的重重幻障而有些担心的孟修远,顿时心中轻松了许多。 如此,他提气飞跃之时速度更快了几分,没用多久便顺着原路过了青凤阁、出了西夏皇宫。 此间事了,离开之前,孟修远本想先回他所居住的那间客栈,与王语嫣、梅兰竹菊几个姑娘告别一声。 不想,还未入后院,便见得许多西夏兵将这间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侧耳倾听,又听得客栈之中激烈的打斗叫骂声传来: “师姐,别来无恙啊。 你来我这里,怎也不通知妹妹我一声,实在让人寒心啊。”
“哼,贼贱人说的好听。 你设了陷阱等我,便是欢迎是么?!”
“哈哈,师姐,这可怪不得我。 谁叫你那么单纯、那么好猜。 我早便想到,以你吃不得亏的性格,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以‘小无相功’拉拢小师弟,而不来掺和一下。 我发这招驸马的檄文,可本就是想要一举两得,引你过来自投罗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