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伊打蛇随竿上,笑道:“苏医生,方便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苏砚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诚实的报上手机号了。下楼办住院手续时,艾莉在一旁打趣,“苏医生长着一副好相貌啊。”
杜嘉伊干笑两声附和道:“是呀,在医学院肯定是校草级别。”
艾莉一挑眉毛,“你打算泡他?”
“还是算了吧,他不是我的菜。”
杜嘉伊连连摆手。“那谁是你的菜呢?霍总?承鄞?”
艾莉笑眯眯的问。杜嘉伊不满的嘟着嘴,“梅姨,你再这样打趣我,人家不理你了。”
艾莉亲热地搂住她的肩膀,“我可不敢得罪你,过两天开刀,还要指望你多关照我呢。”
杜嘉伊点头,“那是当然。”
办理完住院手续,两人回艾莉家取生活用品。一进门,艾莉回卧室准备换洗衣服,杜嘉伊见沙发上还摊着一床被,看起来怪乱的,便顺手把被子叠齐整了。地上还有些散落的啤酒瓶,杜嘉伊一个个捡起来,都丢进垃圾袋里。“嘉伊,你自己到冰箱里拿饮料。”
艾莉探出身子招呼她。余光瞥到沙发,艾莉顿时变了脸色,几步冲出来,语气急促中带着几分埋怨,“谁让你叠被了?”
边说边快步走到沙发前,用力的将被子抖开,将之恢复原状。杜嘉伊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依稀反应过来,讷讷开口,“对不起,梅姨,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艾莉站在原地,半晌颓然转身坐下,一只手扶住额头,遮住她大半张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嘉伊,你别见怪。”
艾莉缓缓说道。杜嘉伊小心翼翼的凑近,蹲到艾莉身边,试探着问:“梅姨,病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问得隐晦,艾莉却敏锐地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你是想问我……当如何处置跟姐夫之间的关系,对吗?”
杜嘉伊咽了咽口水,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梅姨!”
艾莉把手放在被子上摩挲,那是宋泽骞盖过的被子,上面还带着他的气息、他的体温。早知自己是误诊,就不该那样对待宋泽骞,她苦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曙光,却因为一个误会,活生生的错过对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烦躁,艾莉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杜嘉伊,语气一改往日的平和,变得咄咄逼人,“白莲是你带去的,嘉伊,你想办法把她弄走,我不许她再出现在姐夫面前。”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杜嘉伊一屁股坐到地上,脑中飞快运转着。如果艾莉治好病后继续纠缠宋泽骞,她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次是生病,下次会是什么?车祸?坠楼?仇杀?一切皆有可能,作者想要料理一个不守规矩的小角色,区区几笔就可以。在书中,作者就是全职全能的大神,可以轻易的左右人物的生死,普通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犹豫片刻,杜嘉伊苦笑着开口,“梅姨,你不是已经想开了吗?”
“想开?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嘉伊,我从不曾干涉过你,哪怕傅承鄞是我最亲近的晚辈,我也没因为他的缘故勉强你,同样,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可以吗?”
艾莉眼神犀利,“如果你是出于好心,为了帮助我才把白莲带到姐夫面前,如今我改主意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做这个恶人。”
杜嘉伊迎着艾莉的目光,神情悲悯,她俩是同样的角色,注定是陪衬。“梅姨,你不好奇……癌症晚期为何变成良性肿瘤吗?”
杜嘉伊缓缓开口。艾莉心中一震,打从一开始杜嘉伊非拉着她去复查,她就感觉不对劲,对方似乎笃定她的病只是误诊。结果也一如杜嘉伊的猜测。刚得知消息时,艾莉沉浸在惊喜中,以致忽略了这件事,眼下杜嘉伊主动提出,疑虑再度涌上心头,她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嘉伊,你有事瞒着我?”
杜嘉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给艾莉一种感觉,这女孩神秘莫测。“梅姨,你相信玄学吗?”
杜嘉伊斟酌着开口。艾莉一脸莫名其妙,“你胡扯什么?”
“不是胡扯,梅姨,从你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写定了。”
杜嘉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艾莉虽觉得她所说的内容荒诞不经,却又不自觉的受到影响,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嘉伊,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嘉伊思绪比艾莉还乱,既要说服艾莉,又不能泄了系统的底,她太难了。“舅舅的真命天女另有其人,如果你非要掺和其中,就会有不幸的事发生。”
沉吟半晌,也顾不得对方的想法了,杜嘉伊飞快的说出真相。艾莉表情呆滞,宛若在听天方夜谭。“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
艾莉冷下脸,开始下逐客令,“你走吧,我可以自己去医院。”
像是在示威,她又补充了一句,“等我手术时,估计姐夫已经出院了。”
“你不会告知他这件事。”
杜嘉伊笃定的说,“一来,你不忍让舅舅担心;二来,你也不希望他看到你狼狈的一面。”
艾莉惊讶地看着杜嘉伊,对方竟把她看得如此通透。杜嘉伊对她的了解甚至胜过宋泽骞。艾莉更觉得悲哀,她们本来可以做知己、做朋友,她一向孤独,难得有个可以说话的伴儿,却生出这么大的分歧。“嘉伊,少神神叨叨了,我从来就不信命,只信自己。”
艾莉疲倦的说。“你不信命这件事本身,也不过是出厂设置罢了。”
杜嘉伊拉住她的手,“梅姨,你别觉着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俩是一样的。”
艾莉细品这句话,越想越不对劲儿,“难道你跟霍修宴也有缘无份?”
这本是句气话,杜嘉伊却苦笑着点点头,“没错,他的真命天女也不是我。”
明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杜嘉伊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