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楼刚合上眼,就听见敲门声,“爷爷,您睡了吗?”
“进来吧。”
霍东楼揉揉眼睛,知道孙子不会无缘无故打搅他休息。霍修宴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一杯牛奶,笑嘻嘻的送到霍东楼面前,“听说喝牛奶有利于安眠。”
“臭小子,你不来吵,我早睡了。”
话虽如此,霍东楼还是接过牛奶,一口气喝了小半杯,“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霍修宴垂下眼帘,“我想给小满一些股份。”
“哦?”
霍东楼目光一闪,“给他多少?”
霍修宴微微一笑,目光直视着对方,“这也是我来找您商量的原因,爷爷,您觉得我给多少合适?”
霍东楼干笑几声,“现在霍氏由你当家做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归根结底,我是个商人,做每个决定前,都要权衡利弊,爷爷,我无法估量出小满的身价,您让我决定给多少,恐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霍修宴垂头说道。霍东楼摇头苦笑,“你这孩子,从小就心重。”
把牛奶杯放到床头柜上,他揉了揉太阳穴,“怎么突然想到要给小满股份?”
“孩子大了,迟早要成家的,跟乔家结亲,一直手头拮据,也不像话。”
霍修宴含笑说道。霍东楼一瞪眼睛,“我就不信他们敢委屈小满!”
“南宫乔确实是个人精,相信她会跟乔家长辈通气,可也正因为事关重大,知道小满身份的人不会很多,天长日久,免不了会有些小人说闲话……”霍东楼打断他的话,语气紧张,“小满是什么身份?”
爷孙俩瞪着彼此,同时沉默了。半晌,霍修宴叹口气,“爷爷,您真当我是糊涂蛋吗?”
“既然你主动提了,我倒想问问,如果我让你把霍氏总裁的位置让给小满,你愿意吗?”
霍东楼缓缓说道。霍修宴毫不犹豫的点头,“一切都听爷爷的。”
“当真?”
霍东楼目光闪动,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霍修宴理所当然的望着他,“如果这是咱们欠人家的,把位子还给小满也实属正常。”
“你不懂……”霍东楼苦笑着摇头,“水往低处流容易,人往高处走却很难。”
“爷爷是怕我接受不了落差?”
霍修宴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不妨换个角度想,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享受了很多原本不属于我的生活和资源,不是吗?”
霍东楼呆呆望着孙子,神情复杂。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对方。“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先斟酌一下。”
霍东楼摆摆手,脸上露出疲态。霍修宴恭敬的起身,“爷爷,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支持您。”
他说得真诚,霍东楼却心中一震,直觉告诉他,霍修宴似乎话里有话。尽管疑心,他却不敢追问下去。“对了,小满跟乔家那丫头处得不错?”
他心慌意乱的随意另找了个话题。霍修宴点点头,“如胶似漆。”
“啧——”霍东楼苦笑,“乔诗诗那丫头可不是个省事的,小满选了她,只怕日后……”话说一半,他叹口气,不往下继续说了。其担忧之意溢于言表。霍修宴笑道:“乔诗诗是骄纵了些,但她为人挺单纯的,喜怒都在脸上,跟这种人相处,反而轻松,而且小满有您和宋家做靠山,就算借乔家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怠慢小满啊。”
“也只能如此了。”
霍东楼垂下眼帘,把目中的心思收敛起来。等霍修宴离开后,他犹豫一下,起来换了身衣裳,心事重重的来到宋云初房门外。宋云初也没睡呢。进门后,霍东楼把刚刚孙子跟他商量的事讲述一遍。“大小姐,您看……”他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先给小满一半的股份,等他完全适应后,我再让修宴交权好不好?”
在他讲述的整个过程,宋云初一直静静聆听,并不插话,直到听霍东楼问出来,才微微一笑,“东楼,你认为我会贪图霍氏?”
“不是那样的!”
霍东楼一脸惶恐,“没有大小姐就没有今日的霍氏,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我也没敢明着照顾小满,还委屈他在修宴手下做事,我只是想补偿他。”
“你对小满,已经仁至义尽了。”
宋云初盯着他的眼睛,“来龙城前,对小满的生活我有过很多设想,而事实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
嘴角露出笑意,她眼神也愈发温和慈祥,“没想到小满和修宴关系这样好,有你们照应着,我也可以放心了。”
“大小姐,你不打算带走小满吗?”
霍东楼情急问道。说完,自觉失言,可说出口的话也没法收回了。宋云初含笑看着他,“你希望我带他走?”
“大小姐,我跟修宴绝不会吝惜霍氏,只是觉得你们祖孙分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见了,也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霍东楼目光闪动,“将心比心,我虽整天骂修宴不争气,可一旦几天见不着这臭小子,我肯定受不了。”
宋云初轻轻点头,颇为认同。“如果大小姐不嫌弃,长住我这也挺好的。”
霍东楼揉了揉鼻子,“不过阿德就算了吧,我真是怕了他。”
宋云初“噗嗤”一声笑了,“你们两个真是的,都多大岁数了,还整天斗来斗去的。”
“对了,阿德也快回来了吧?”
霍东楼随口问道。阿德已经消失半个多月了,霍东楼知道肯定是宋云初派他出去做事,也不好打听,直到此刻才稍微提及。宋云初眼睛微眯,“暂时还不好说。”
霍东楼屏息倾听,只得到这六个字,细细斟酌半晌,也没想明白其中含义。“替我谢谢修宴,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
宋云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你们爷孙俩还是消停些吧,区区一个霍氏,还不值得我惦记,至于小满,我日后自有安排。”
霍东楼暗暗舒了口气,“这……”“就按我说的做,你也不忍心让修宴入赘杜家,日后受气吧?”
宋云初眼皮一掀,开起玩笑来。霍东楼闻言,只得苦笑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