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营外,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一群背后负着荆条的将军,往日威风的铠甲不在,只着了软布麻衫,一路奔行过来。此时阮汐灵正指挥着新纳的学员一边整理药草,一边教习他们识别,突见众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她的背后。由于身在军营,来来往往的士兵很多,所以阮汐灵即便发觉背后有人过来,也没太在意,因为她完全没感觉到杀气。可这些人的眼神让她有了警觉,迅速转过身形,就见平日里也算熟悉的几十号人,个个背着荆条先是冲她一抱腕,既而掀袍跪倒。“王妃,昔日属下等心胸狭窄、是非不分,误会贤良,与您多有不和。您胸怀宽广,不计前嫌,不止不与我等计较,还频救我等于危难。属下等特来负荆请罪,请您责罚。”
为首的孤寒跪在正中,表情诚恳的说。他话音落下,众人一词,又重复了一遍,几十个大老爷们,吼声震天,把个阮汐灵看的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她轻抽了嘴角道:“行了,可快别作妖了,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吧。”
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呢,合着是跟她负荆请罪来了。不用问,这事肯定有风翳的幕后授意,可她就不明白了,她只字没向风翳说过和军中这些将士的矛盾,他又哪只耳朵听了去?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谁会没事在风翳面前揭自己的短处?莫不是有人告状?她眼珠转了转,很快便锁定了一个人——葬月。如今,他可是自己的忠实小迷妹…呃,不对,是小迷哥,每次听到谁说她不好,他比自己还怒,气的直跳脚。正在检查营防的葬月无端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这是谁骂本少呢?”
殊不知,他已经成为了阮汐灵心目中的“犯罪”嫌疑人,只是这次,他是真的冤枉。“王妃,属下等是诚心认错请罪,望您责罚。”
孤寒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其实也是今日感触良多,让他想起以往的自己是如何混蛋,今日幡然醒悟,才会诚心来请罪。军医营里围满了人,有些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有些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则是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的几十号人。阮汐灵这段时间来接触最多的就是伤兵,有些棘手的病人,都是她亲自上阵,比如需要手术缝合的,因为学徒还没有学会这些,只能她亲自操刀。而营地里,有多少人的性命是经她妙手神刀才拣回了一条小命,这些人早把她奉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而今听闻有人对他们的信仰不敬,当然会怒。晚秋的冷风带起一阵药草香,私语声也被风吹到了众人的耳朵里,请罪的几十号人羞愧难当,一个个连头都抬不起来。阮汐灵双手抱臂,轻笑道:“行啊,你们既然这么诚心,那我就说说我的惩罚标准?”
孤寒抬起头,眼神诚恳的道:“请王妃吩咐,属下等绝无怨言。”
“那就罚你们都少受点伤,别一天天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尼玛,老娘每天手术连台,炼丹炼到手发软,你们行行好,让老娘歇两天中不?”
阮汐灵马上气势一变,一手掐腰,一手指指点点的脆喝。……众人脑门划过无数的省略号,全都一脸懵逼状,这…这也能叫惩罚?看众人还在发愣,阮汐灵厉吼道:“还杵在那干嘛?有多远滚多远,没看挡路了吗?门口都让你们给占完了,后面的伤员都抬不进来了!”
几十号人扭回头,果然军医营的门口排起了长龙,有担架抬着的,有一瘸一拐被扶着的,有满身是血都看不出人模样的…这下不用阮汐灵吩咐了,齐刷刷的站起来让开道路,孤寒本就主掌军医营,看到这一幕,手忙脚乱的就过去帮忙指挥起来。几十人还想过来帮忙,被阮汐灵鄙视的吼道:“各司其职懂不?你们是领兵打仗的将领,后方救援不归你们管,麻溜的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添乱!”
被鄙视的人互视了一眼,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不过心里却油然的对她生出了亲切与敬意。以往葬月苦口婆心的和他们说,小王妃如何如何宅心仁厚,心怀坦荡,只要不触了她的底线,基本她都不会记恨,他们还不信。今天一见,才知道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给他们上了很好的一堂课。这边打发了众人,军医营的人也全都忙了起来,受伤的是探马营的人,专门负责打探敌军动向的。很显然是探路的过程中遇到了埋伏,这才伤亡惨重。阮汐灵表情凝重的看着那几乎没几个全须全尾的探马营伤兵,心底一阵难过,指挥着将人一一抬进临时搭建的手术室。经历了这一段时间在军医营帮忙,她已经习惯遇到这种突发性事件了,现代的一些常用医疗器械她也画了图纸命人给制齐了。当然了,大型的先进医疗设备她是没办法了,可普通的诸如手术刀、镊子、止血钳…一样不少。孤寒紧随着跟了进去,早已经习惯做助手的他也知道了程序,快速洗干净了手,从医疗柜里取了手套戴好。“小王妃,让我也试试吧。”
学了不短的时间,他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独挑大梁。阮汐灵瞟了眼众伤员,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
这次的伤员都比较严重,缺胳膊断腿的,都急需处理,至少要先把血止住,而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孤寒一听兴奋莫名,可眼光瞥到那些伤兵,他就兴奋不起来了,神思凝重的投入到紧张的救治中。阮汐灵轻车熟路,清创、止血、缝合…动作老练娴熟,相比起孤寒来速度快了许多,不时还能指点他一二。等将所有人都安置好之后,两人几乎都累到虚脱。孤寒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问:“小王妃,为什么你的手速能那么快?”
这小女娃可真是个天才,无论是在制丹炼药上,还是处置伤患上,她都要比自己见解独到,特别是这外伤这一块,说无人能及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