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汐灵“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单手捂着疼痛不堪的胸口,心中暗道,孩儿们,娘亲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未来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此刻的她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所以首先把与灵兽的血契给解除了,只有这样,主死兽亡的天劫才能避开。“你…你…竟然…竟然强行逆天…解除血契?”
拂晓虚淡的影子似乎更加暗淡了,连声音都在颤抖。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孤注一掷,拼着自伤一千,也要伤他八百。天地血契,那是神谕,结成之后若被销毁,下神谕者同样会被反噬。她同时解除了数百个神谕,这一下,他也伤的不轻,方外分身几欲维持不住。阮汐灵哪里知道会有这等功效,她不过是阴差阳错,不想害了小兽们的命而已。天地血契解除,她高傲的一抹嘴角的血迹,阴鸷的目光对上他,“拂晓,今日我便让你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她决绝的自腰间抽出数枚银针,手法精准的刺进自己身体的数处大穴。疼痛的刺激让她的脸庞扭到变形,可她不敢喊出声,因为一旦这口气泄了,她会直接疼晕过去。手指轻颤的再次自腰间摸出一把银针,继续施针。拂晓和燕来看的莫名奇妙,但都知道她这样做肯定有目的,燕来的眼光只看得到风翳,如果她的方法有用,能给拂晓致命一击,他自然乐见,所以并不阻止。拂晓就不同了,她每一个诡异的动作都看的他心惊胆颤,有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召来九天之上的真身与虚影重合。合体的瞬间,他已然飞扑过来,用尽全力的一掌,狠狠向阮汐灵的头顶拍来,欲一击致命。燕来虽然恼恨阮汐灵,可是却能认得清局势,很明显她是要助主子的,所以即便再不愿意,他还是全力迎了上去。他的动作虽快,却还是没快过一道身影。风翳正全神贯注的与五人对决,可突然间心尖一阵剧痛,下一刻他就在外围的茫茫人海中看到了阮汐灵的身影。少女墨发张扬,素脸如雪,嘴角挂着未擦尽的血迹,手上抓着大把的银针正逆挑着经脉一一刺穴。那手法他看不太清,不过心中却有个极不好的预感,她肯定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就在此时,半空中一道黑影向她飞扑过去,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个模糊的画面,这一刻,他所有的记忆全部苏醒了,目龇欲裂的看着那扑向少女的身影。再顾不上和眼前这些人纠缠,他一个移形换影,转瞬间奔到近前,伸手一拉阮汐灵,衣袖连挥,已然与拂晓连对了数掌。他的记忆虽然恢复了,可修为上还差的太多,若非拂晓之前被阮汐灵阴差阳错的伤到,数掌对下来,风翳的心脉都会被震碎。即便这样,他还是身受重伤,一口血箭喷了出去,抱着阮汐灵飞出去足有几十丈远,方才稳住身形,脚下的地被他踩出一个深坑。他顾不上去看拂晓有没有追来,扭过脸神色慌乱的看着同样狼狈的阮汐灵,急切的嘶吼:“谁让你来的?有没有伤到哪里?”
借着两人交手的功夫,阮汐灵已然完成了银针刺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间泛起诡异的红光,偏那眸子里星光璀璨,看上去就像是一片被血染红的星河。“啊…”她不受控制的一声长啸,满头乌发四散飞舞,有如神魔附体一般,两臂绷紧,拳心紧握。声嘶力竭的呐喊之后,她迟迟未再晋阶的修为在这一刻飙飞起来,半神、神阶,直至神阶大境才停止下来。少女眸中的血光渐渐被夺目的金光取代,好一会,她似乎才平稳下来,高扬的头微微低下,扭过脸视线与风翳相对。“风翳,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她邪肆的勾着嘴角,眸光星光涌动,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风翳都已经傻了,星眸欲裂的看着她修为蹭蹭的往上涨,直至她身上的银针随着那声长啸一根一根迸射出去,才回过神。拧着眉心,猛的一巴掌狠掴在她的脸上,怒吼道:“谁准你这么做的?”
刚刚离的太远,他又被五人纠缠,故而没太看清。直到那些银针跳飞出去,他才从银针的位置看明白,这是血冲经脉之法,当即暴怒异常,心胆俱裂。上古奇本中有记载,血冲经脉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可利用特殊的手法刺激周身经脉,使全身血液倒转,再逆行心法,冲突所有桎梏,将修为提升到极限。可这种方法太过极端,若非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绝不会有人冒险尝试,因为血冲之后就是死亡,回天无力。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她不在了,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怒极的他一掌掴下去就后悔了,这一巴掌下手极重,阮汐灵的脸颊顿时印上了清晰的五道指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她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腥涩的嘴角,邪魅一笑,“你下手可真狠。”
尼玛,这一巴掌打的她头晕目眩的,现在眼前还直冒金星呢。风翳眼中划过一抹自责,下一秒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痛苦的低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阮汐灵神色平静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你为什么又要替我扛下天罚呢?风翳,我说过,以后你这个小可怜就由我这个青冥山下大魔王罩着了,谁也不准欺负你,我说到做到。”
刚刚发生的一切根本由不得她深思,从拂晓出现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一切的抉择都始于本能。她爱他,好爱好爱,所以就算拼了命,她也不会让拂晓趁人之危置他于死地。“嘭”燕来如个破布麻袋一般摔落在两人脚边,本就死灰一般的脸色欲加像个死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阮汐灵弯下腰去试了试男人的鼻息,眉头一皱,捏开他的嘴将整整一瓶丹药都倒了进去。“命悬一线,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了。”
她语气平淡,似乎看穿了生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