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您看起来真是糟透了,脸上和衣服上全是血,请问,您还好吗?”
一名瓦尔斯塔胸甲骑兵在简宁面前翻身下马,关切地询问道。 “这……这不是我的血……是其他人的。”
简宁漠然答道。 胸甲骑兵环顾四周,试了试地上伤兵的鼻息,说道:“很高兴见到你,猎骑兵连的兄弟。”
地上的伤兵已然意识模糊,断断续续地问道:“我的……我的弟兄们呢?”
“哎!朋友,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你是你们猎骑兵小队里唯一的幸存者。”
“大家……都……死了?”
伤兵的神情更加痛苦了,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耳朵里。 胸甲骑兵安慰道:“但你们干得不错,逮住了一支教皇国骠骑兵侦察队。骑兵师已经为你的战友们报了仇,那些狗x养的弗兰迪亚杂碎都完蛋了,不是死了就是当了俘虏。 你立了大功,朋友,将会得到女皇陛下的勋章和奖金,等你的小队重新组建,依照以往的惯例,等到你康复之后,你会被提拔为上尉军衔,领导新的猎骑兵侦查小队。”
“我……我有些听不清了,越来越冷……好冷啊……” “坚持住啊,朋友,可别睡着了,打起精神来,你就要进荣军疗养院享福了。”
说罢,胸甲骑兵解开了领子边的金属锁扣,把自己的羊毛斗篷摘下来,盖到伤兵身上,随即他站起身,望着地上的弗兰迪亚骠骑兵尸体。 “天呐,真是不敢相信,我来数数……一,二,三……那边还有一个?四个…… 这一切……都是您干的?美丽的女士?”
“不……不是我,都是他干的。”
简宁指了指怀里的尸体。”
“我的妈呀,这位独眼兄弟一个人打四个?这么厉害?他什么来头?”
“他叫克拉克·艾尔,是咱们瓦尔斯塔的退伍老兵,因伤退伍以后被我家返聘为庄园警卫队长,就在刚才,我们为了保护地上那位伤兵,才与这群教皇国骠骑兵打了起来……” 胸甲骑兵说道:“对不起,这本该是我们军人该干的事,您是个有担当的瓦尔斯塔人,面对敌人勇敢地保卫同胞,向您致敬,美丽勇敢的女士!”
“说实话……我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确,我的决定害死了自己的两位随从,我的马夫死了,男仆逃跑了,我自己也被一脚踢倒,全靠着克拉克先生力挽狂澜……我才能活着诉说这一切,而他也没能撑住……” 听到这些,胸甲骑兵不禁肃然起敬, 他用力磕了下靴跟,脱下金属头盔夹在腋下,身体站得笔直,朝着独眼龙克拉克的遗体行了个标准的注目军礼; “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 克拉克先生,安息吧,您的英雄事迹会成为我们后辈的榜样!”
胸甲骑兵肃然道。 简宁也学着他的动作,毕竟她的身份已经是军人了。 致哀的礼节持续了十几秒,胸甲骑兵重新戴上头盔,理了理上面的羽毛,说道: “女士,我这就叫人过来抬走伤兵,不过我看您也伤的不轻啊,一会也跟我们去医疗站看看?”
“不……我不要紧的……等等,刚才你说医疗站?”
简宁注意到了这个词。 “是的,是医疗站,附近前线下来的伤兵都被送到那里,有什么问题么,女士?”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说着,她从袖子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报到文书,递了过去。 胸甲骑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他打开文书一看,立即兴奋起来: “哦!一名持有资格证的护士长?而且还是毕业于著名的国立军事学院?皇帝自费筹办的学科项目?厉害!厉害!”
“是的,我在米德奈特堡的广场上报了名,现在要去找医疗站的多特医官报道,您认识他么?”
“当然认识!他是医疗站的主任医师,军衔是上校级别,我们都得向他敬礼。”
胸甲骑兵将文书折好,递还到了简宁手中。 “女士,您可是我们的大救星!现在部队里缺乏战地医生,更缺少有能力的护士长,如果多特医官知道您来了,他会很高兴的,他这些天正为用人荒这事儿犯愁呢!”
随着其他人员陆续抵达现场,一切都按部就班,伤员被人们抬上担架,随后被安放到装有特殊悬挂装置的马车上,不会因为过度颠簸加重伤情。 几名骑兵脱下制服和衬衣,一人拿着把铲子开始挖掘坟墓,敌人的尸身用帆布袋子装好,被集中起来埋到一起,瓦尔斯塔人的亡者则要入殓棺椁,且有正规的入土仪式。 牧师随后也赶到了,他身上带着瓦尔斯塔圣堂教会的宗教典籍,背包里还有十多个由薄木板钉成的十字架。 下马之后,牧师和简宁交谈了几句,随后取出两个十字架,用刻刀在上面雕刻出逝去同胞的名号: “克拉克·艾尔——瓦尔斯塔人,葬于1710年6月22日,享年49岁。”
“吉姆·托德曼——瓦尔斯塔人,葬于1701年6月22日,享年36岁。”
简宁哀恸地站在一边,看着士兵们用薄木板在现场钉起了简易棺材,将克拉克先生和大吉姆的尸身放到里面,钉好棺材板。 随后,士兵们将棺材平放到刚挖好的墓穴内,开始用铲子填土,手捧典籍的牧师站在一旁,开始为亡者念诵悼词: “ 我们来到世间 殊不知 将葬身于何处 人生如叹息般短暂 我们的眼泪 我们的担忧 已然无关紧要 不再执着于横流的欲望 如果不免一死 那便活到极限 在墓碑上雕刻 欢笑与哀愁 荣耀与耻辱 生命璀璨 亡者永恒 此刻即是终结 亦是开始 ” 两小时后,简宁跟着骑兵队伍来到她此行的目的地——第14号前线医疗站。 这里一派繁忙的景象,不断有抬着担架的士兵和马拉平板车穿梭于医疗站和前线之间,密密麻麻的,活像一群勤劳的蚂蚁,帐篷里面的病床上和外面地上的担架躺满了伤员。 眼前皆是痛苦,哀嚎声充斥耳膜……令人触目惊心,可见前线战事之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