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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命定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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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治十一年三月,朱雀禁宫。春风和煦,花香如酒,又是一年好景。雁骓在棠宁苑中,已经生活了足足两年。棠宁苑地处偏僻,少有人来打扰,倒也清净。雁骓身边两个照顾饮食起居的嬷嬷,皆是五十多岁年纪,手脚利落,虽然平日少与她言谈,却也不用她操心任何事,吃穿住行,样样妥帖。但最困难的事,便是雁骓小小年纪,无法过多理解书本所言。《雁阵》和《雁略》这两部世代传承的雁家兵法,只能算是雁家用兵的总则,其中具体战例、衍生的变化等,由历代雁家家主再记录。那些记录,有的作为批注副本,有的专门集册,用这些战例和心得来佐证总则,才是正确的学法。按照雁家组制,雁骓已是本家唯一执事主母,但年纪尚幼小,又无人交接,是不知自己职责的。加之雁氏分家散佚,也未有人前来向她报备家传经典及其它财产的去向,在这宫中并无任何亲随,她也不知道要问谁,便糊糊涂涂过着日子。所幸吐纳总诀和轻功,雁骓一直都在练习;家传雁翎刀谱多是图画,还看得懂。虽进武学境缓慢,倒也没有荒废时光。她偶尔也会记起,在家的时候,母亲时常会将她抱在膝上讲个小故事,或陪她入睡时哼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和她一起度过夜晚的时光。但祖母知道了往往要不高兴,认为母亲养女娇惯。祖母的样子有些严肃,总是板着脸,毫不介意当着自己面,向母亲道:“咱们雁家的女儿,岂能跟温室芝兰一样,这样小心温柔地教养?雁槿,你应该给她刀枪。”

母亲呢,总是当面应了,一转眼却向她笑着,并不依从祖母的话。离别两年,家人的面孔都还依稀记得,却也渐渐地模糊了。只怕是因为年岁太小,记得不牢的缘故。这样下去,也许再长大几岁,家中的事,就全忘了吧。失去亲人的痛,并不像拽断了一根线那样突然。那是一种习惯,从魂魄之中,一天天,一点点向外剥离,每剥一下,心底深处就是一阵颤栗。雁骓尚不能明白人世的艰苦,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现下倒也不难过,任那日月如梭交替,暑尽寒来,春秋轮转。她不知道现在拿刀是否合适了,只是单纯觉得该拿,这便拿了。雁家女儿使刀,可从不是过家家。今日,雁骓刚换上贴身的短打扮,推开房门,走到院中,还没开始练习武艺,门口就悠悠然来了一个小女孩。这女孩子盘着圆圆的两个髻子,脸上敷了粉一样白嫩,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你在做什么?”

女孩四五岁光景,走起路来,垫着步子跳跳的样子煞是可爱,人儿虽小,却穿着一袭宽袍大袖的粉红衣衫,层层叠叠,将她裹在正中,包得像一朵半开的碧桃花。雁骓看到,一时也起了好感,答到:“正要练招式。”

那女孩歪着头上下打量她,又问:“什么招式呀?”

雁骓将门前阶上横放的短刀拿了起来,双手捧了,道:“练这雁翎刀。”

那女孩笑道:“她们都不许我玩刀,你这却能玩,给我看看好不好?”

雁骓略一点头,将雁翎刀挂在腰边,手握了刀柄正要拔出,忽听宫院门前一声女子呼喊:“二皇女!”

她双手便松了刀柄,后退了一步。雁骓想起昔年母亲教导,遇到年纪比自己大、身份比自己高贵之人是要行礼的,但这二皇女身量小的很,比自己还年幼,一时也不知要不要行礼,总之先离开一点距离避嫌。从那场大火之后,再也没人能告诉她怎样做是对,怎样做是错了。那碧桃花一样的二皇女转了身,撅着嘴向身后的宫女道:“怎么跟得这样紧?我还想看人家练刀呢。”

那宫女面上有些为难道:“舞刀弄剑,不是皇子该看的,还是先回去吧。”

二皇女鼓着腮,无奈地看了看宫女,转身向雁骓时,却已是眉开眼笑,道:“我叫宜瑶。”

雁骓回了一笑道:“我叫雁骓。”

宜瑶点点头:“那我们就算认识了,我明天能不能还来看你练刀?”

雁骓道:“她们不让你看,还是不要来了。”

宜瑶跺跺脚,嗔道:“她们不让,我就不来,你也太小看了我!我只问你,你让不让?”

雁骓点点头道:“你是皇子,你说了算。”

宜瑶皱眉道:“你这个人!我问的是你,便只许说你自己,让不让!”

雁骓见她有些恼了,心想既是皇子,那就是尊贵之人,不好得罪,少不得顺从她就是。点头道:“好。”

宜瑶顿时展颜笑道:“那就明天,还是这时候,我若来得不那么准时,你便等着我些。”

雁骓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墙边却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小宜瑶知道她是谁么?便敢约她相见!”

声音低沉浑厚。宜瑶转了脸,雁骓也向院门口看去。只见院门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约有三十岁上下,长眉凤目,透着不可逼视的威严。头发梳得简单整齐,戴着一顶纱冠,簪饰少而规整。穿一袭孔雀蓝的武官朝服,上绣苍鹰展翅,踏一双厚底朝靴。这是定国将军陈淑予。她虽不是先帝敬宗亲生,却是从小就正式过继而来,是敬宗名下的大皇女。按照族谱记录说来,她是当今翎皇半云的唯一亲姐妹。那宫女面上现出恐惧之色,慌忙屈身行礼道:“定国将军万安。”

宜瑶双眼骨碌一转,向陈淑予道:“原来是淑姨,淑姨您好。”

语气不甚恭敬,也并不行礼。雁骓并不明白官场上品级高低,只是因为这女子身上透出的压迫感让她有些怯意,便默然行了一礼,却不叫人。陈淑予双眼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雁骓双眼,一字一句地道:“雁家娃娃,刚才之事,我全看了。若要再敢动这等心机,立时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说得很重,她眼神之中威压扫过,雁骓只觉得背后一阵寒凉。但这话里意思奇怪,她并不懂。宜瑶也不明白,张口便问:“淑姨,什么事?什么心机?”

陈淑予是宜瑶长辈,并不把她一个小人儿放在眼里,冷冷道:“小娃娃别多问。”

又紧盯了雁骓一眼,拂袖而去。那宫女见她走了,方才“啊哟”一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真吓人。”

宜瑶咯咯一笑道:“你们平时都怕她,我可不怕。雁骓,你怕不怕?”

雁骓见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宜瑶笑道:“那就是不怕,好样的!咱们仍是说好了,明日我来看你!”

雁骓点点头,屈身行礼道:“恭送二皇女。”

宜瑶随意转过身:“不用送,我走了。”

便跟着宫女一起,走出了院子。雁骓有些在意刚才定国将军的话,自己想了想,却依然想不通,便在心中搁下,心无旁骛地练习刀法。“皇上,定国将军告进。”

御书房内,云皇将双眼从奏章上移开,搁下了朱砂笔:“请进来。”

宫女们上前收拾御案,云皇立起身来,微微转了转肩膀,走到坐榻旁端起了茶盏,轻轻坐了下来。定国将军陈淑予进门一步,行了君臣之礼。云皇唤了平身,吩咐下去,宫女们全都退出了书房,将殿门关闭,远远地守着。陈淑予一直低头不语,耳听宫女们走得远了,才抬头望着云皇道:“皇姐。”

其实她年纪比云皇大两三岁,只是贺翎规制以皇上为尊,是以淑予年长,却要称云皇为姐。云皇顾念从小一起长大之情,私下有时仍管她叫姐姐,她却不受这个称呼,最多只让云皇喊她名字。云皇微笑道:“坐。”

陈淑予便不推辞,在榻边坐下,表情凝重地道:“雁骓这孩子在宫中,并不是长久之计,皇姐该做别的打算。”

云皇柔声道:“端看这两年,雁家余党因她在宫中,也安分不少,你也该知道朕的用意。”

陈淑予冷笑一声,道:“皇姐若是想养一条牵制雁家余党的狗,尽管养个替身好了,又何必留下真正的雁骓?”

云皇摇头道:“淑予,朕必须要留这七分真,才做得那三分假。但那三分假的,才是关窍所在。”

陈淑予捧起茶盏,饮了一口道:“这办法迂回,又未免太刻意。”

云皇心中一动,抬头望着她:“你是要……”陈淑予微微点头,答道:“雁家女儿岂是笼中金丝雀?要物尽其用,还是需到军中才行。”

云皇沉吟着,久久未作声。陈淑予又开口:“自高祖来,我们陈家渐渐手中不再握兵权。先皇本已察觉此事不对,许了我定国将军之位辅佐于皇姐,但你我姐妹仍然吃了这份重文抑武的亏。若是朝中有可靠将官,有可用之兵,我还要这孤雁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遗憾之情,叹了口气。云皇面有不忍:“阿槿遗书,寥寥几句,求朕保全此子性命。若是此子依旧学兵,送往边关戍守,最终免不了仍是沙场殒命,断了雁家的根,也是朕辜负了阿槿之心啊。”

陈淑予却平静地道:“皇姐忘了阿槿为何从战场退下的事了么?自先皇起,雁家就早晚有这一天。先皇的意思,也是成全她们忠君之名,给开国功勋应有的体面。咱们做的便是先皇未做完的事,且让鸿雁展翅,然后,生死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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