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千小姐如此精通风雅之事。”
霍彦礼狭长的眼睛不屑地瞥过去,话里有话地开口。“那当然……”千初抬头对上霍彦礼那逐渐冰冷的眼神,兴高采烈的眸子瞬间收敛了回来。“也不是。”
就连说出去的话都转了风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的,怎么感觉这餐厅漏风,浑身冷飕飕的?这霍彦礼还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是自己哪句话得罪他了吗?“真的?不是谈出来的经验?”
男人略带威胁的声音想响起。“老板啊,我这种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霍彦礼点点头,倒也是。就算是千初想要谈,她也不敢接触生人,身边就萧景衔这一个情敌,算是好对付。实际上,随着最后一口牛排下肚,坐在他对面的千初已经在脑子里将她无数的“老公”过了一遍。她是不能见生人,又不是不能看生人。帅哥嘛,这可是公共资源,自然是见一个爱一个喽!“你的被害妄想症有没有找医生看过?”
突然,霍彦礼的声音打破了餐厅的冷僻。千初抬头,对上了霍彦礼那双漆黑的眸子。“我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千初噌地一下弹了起来,惊恐地望着身边的男人,跟他拉开距离。面前空空的盘子被一盘切割好的牛排所替代,那块心形的牛排此刻已经被人切割得乱七八糟,已经看不出当初的形状。千初的心瞬间如毛线一般千丝万缕地缠绕在一起,乱成了一团乱麻,心脏急速跳动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沸腾的血液里蔓延开来,在心尖汇聚。“是我不出声音还是你想得太投入了?”
霍彦礼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千初看,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手里空空的盘子。“在想别的男人。”
霍彦礼肯定地说道。千初突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霍彦礼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收回自己的视线回到对面坐下。他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这醋意很浓的话语则将他出卖了个彻底。千初疯狂摇着头。开玩笑。上班期间被老板发现开小差想男人?工资还要不要了!“老板你可真会开玩笑。”
“哇,这个牛排看起来好好吃!是给我的吗?!”
千初尬笑着转移话题,举起牛排就是一顿夸。“你的表情或许不用做得这么夸张。”
“好不好吃你不是已经吃了一盘了?”
霍彦礼不接她的话茬,千初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正想着如何转移话题,霍彦礼的声音再次响起:“问你呢,你的被害妄想症有没有找医生治疗过?”
“当然有!在家里的时候,医生天天来给我治疗的。”
霍彦礼点点头,内心十分不爽。千初竟然把萧家当成自己的家!“你真的有被害妄想症?”
千初吃牛排的手停住了。她眸色一黯,眉头微蹙,迷离的目光里似乎荡漾起一片水鱼。“你这就把我问糊涂了。”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我有病,但是医院的诊断和我临床的表现确实都能证明这件事情。”
霍彦礼停顿了几秒又接着说道:“那你有没有觉得你从零开始接触一个陌生人适应得太快了。”
“你的意思是……”她说了一半,蓦地住口,神色不安地望着他。“我可以再给你找医生。”
她闻言,黯然地低下了头:“不用了,我相信阿衔。”
霍彦礼眼里的亮光忽然熄灭,心里一沉。没想到千初竟然这么相信萧景衔。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进了一步,但涉及关键的事情,千初还是不信任他。萧景衔他到底做了什么?!千初真的是他碰巧捡到的吗?他嫉妒得快要发狂!同时,愧疚蔓延至全身,蚀骨的疼痛从心底开始迸发。逐渐侵蚀整个身躯。“老板,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
霍彦礼看着千初离去的背影,他猛地惊醒了似的,眼神骤然一痛。忽然,楼梯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欢快如百灵鸟的声音响起:“老板,我并不是不信任你!”
“你的人脉,你的医生,肯定会比阿衔给我请的要好千百倍。”
“只是我们只是上下属的关系,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你不要多想哦!”
霍彦礼听着千初的话心忽然软成一片,嘴角的笑意蔓延,他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好,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随时帮你找医生。”
“当然,收费。”
千初:……“我就知道你这个黑心的奸商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呸呸呸!”
千初的小脸憋得通红,生气地跺跺脚。转头吭哧吭哧往楼上走,仿佛脚底下踩着的就是霍彦礼一般。“奸商!”
“奸商!”
“奸商!”
千初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卡特熊玩偶,对着他拳打脚踢。一旁正在打坐的鬼娃娃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她:“妈咪,你在说谁啊?”
千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鬼娃娃,继续朝玩偶撒着气。霍彦礼就是个腹黑的大奸商。枉她还怕自己拒绝的话语伤害他幼小的心灵。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是那个带着劳力士,身着古吃周年版高定限量睡衣,地下车库里有上百辆豪车的帅气男人吗?”
千初一脸震惊地望着身边的鬼娃娃:“你不是一岁就死了吗?怎么认识这么多大牌?”
鬼娃娃骄傲地甩甩歪掉的要掉不掉的脖子。千初嘴角抽了抽。这画面也就她能接受了。这摇摇欲坠的脖子还能低的住这么摇,万一掉了怎么办。“最为人类小男孩我只活了一岁。”
“但是作为鬼娃娃,我可是在人间游荡了几百年!”
“几百年?!”
千初的面色一刹那变成了青灰色。她这才转过头去,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鬼娃娃。他的前额没有头发,后脑勺开始有一截齐齐的黑发,看样子是被人一刀剪掉的。面前勉强能遮蔽身体的肚兜上只有一个大大的福字,光洁惨白的脚腕上挂着一个铁索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