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玉炎改口,温寻认为他是记起了什么,目光紧锁,乘胜追击:“你骗过的姑娘太多,一时记不起来,要我帮你回忆?”
玉炎回神,看出温寻的试探,狐狸眼眯起,夹着警惕。这小子在套他的话。被识破计谋,温寻丝毫不慌,依旧是那副讨债的样子,握着手里的大刀,似乎随时准备砍过去。“我的确去过禺山,但不记得在那里见过一个叫苏惊棠的姑娘。”
玉炎摇摇红羽扇,泰然自若道。“你的意思是我老大在撒谎,或者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温寻气势不减,刀尖在地上点了点,带着不满与埋怨。玉炎不急不慢,以柔克刚:“我从未辜负过哪个姑娘,许是她有些事自己想错了。”
温寻冷酷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告诉她,一个不愿承认自己错误、还暗讽她一厢情愿的男人,不值得她托付终生!”
他抡起大刀扛在肩上,潇洒转身。等到玉炎看不到他的时候,他丢掉大刀,快步朝苏惊棠的房间跑去。明明她住得离玉炎最近,她却连房门都不愿意出,使唤他跑腿!屋外阳光明媚,屋内苏惊棠坐在软塌上看书,塌上堆着被子,将她腰部以下裹住,破破烂烂的书搁在腿上,正翻到第二十三页。她左手翻着书页,右手拿着肉干,嘴里咬着肉干另一头,用力拉扯,脑袋太过用力,眼睛不得不斜着朝书上看。结实的肉干在嘴里断开,后劲让她脑袋猛地一抬,脖子发出“咔嚓”一声,她泪眼蒙眬咀嚼嘴里的肉干,含糊喊着:“温于……”房门被推开,阳光倾泻进来,温寻宛如刚降临凡间的仙人,逆光而立,扎起的长发因他还没来得及稳住的身体左右甩着,打碎了一室的光。“苏惊棠,我在为你卖命,你在做什么?”
温寻杀气腾腾冲进来,后悔刚才把刀丢了。“我脖子扭了。”
苏惊棠咽下嘴里的肉干,语气格外委屈。“你是妖,不是脆得像纸的凡人,脖子扭了……”温寻几步过去,大手贴上她纤细的脖颈,只消微微用力,她便会身首异处。“咔嚓”一声响——“自己掰正不就行了?”
温寻抬手不过一瞬,苏惊棠脖子立马复原。看着面前身形挺拔、浑身杀气的温寻,苏惊棠左手拢了拢被子,赶紧小咬了几口肉干压惊。她嗫嚅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在玉炎那里碰壁了吗?”
提起此事,温寻杀气衰减,坐到苏惊棠身旁,随手拿过旁边盘子里的肉干,在她的盯视下咬了一口,直接咽下:“玉炎很狡猾,他觉察到我在试探他,不肯说真话。我也不是吃素的,从他的言语举止中发现了破绽。”
“什么破绽?”
苏惊棠一边睁着大眼睛问着,一边偷偷将盘子里剩下的几根肉干摸走。他没有发现她的举动,认真分析:“他听到我提禺山后反应很大,就算他不是闻人逊,也和闻人逊或者禺山脱不了干系。”
苏惊棠听罢,陷入思索——当年闻人逊做得太过绝情,玉炎若是他,面对昔日的情人今日的敌人,肯定不会轻易承认。他要是敢承认,当年就不会狠心伤害我了!“苏惊棠,你对闻人逊的了解,仅限于他的外表吗?”
温寻打断她的思绪。她想了想,慢慢从屁股底下抽出自己的小本本,翻到自己做总结的那一页,放进他手里:“你看看。”
温寻一目三行看完,啧啧出声:“敢情你们以前还是一对野鸳鸯?曾以为是神仙眷侣,能天长地久,却不料遇人不淑,人财两空。”
说着,他刚想继续往后翻看,苏惊棠瞳孔放大,十分迅速抢过小本本:“后面没有了!”
后面记的都是近日的仇怨,等着以后报复回去的!他以为苏惊棠被说得恼羞成怒了,轻拍她的肩,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
她凶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你上面写着你以前和闻人逊如胶似漆,感情应当很深。你见到玉炎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心砰砰跳的感觉?”
温寻一边问,一边认真形容,“就是那种,激动狂喜或者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感觉。”
苏惊棠仔细回想,摇头,道:“温寻,我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不会有感觉。”
“一看你就没见过那些凡间话本子,写有的妖和仙历经七八九世再见第一世的爱人,还能拥有一见如故或一见钟情的感觉。你没有感觉,只能说明你爱他爱得不够深。”
“谁说的,我看过话本子,并且正在看呢。”
苏惊棠举起手里的话本子,并从身后拢了一大堆出来,“这里还有很多。”
温寻不敢置信,对着话本子挑挑拣拣:“我为你卖命,你在这里看话本子?哪来的这么多?”
“今天窍云过来,突然要我看这些话本子,让我学一学里面的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里面每个女人都会被男人骗。”
“她在暗示你和里面的女人一样蠢?”
苏惊棠气鼓鼓:“不是!她是想让我学里面的女人杀夫证道!”
“?”
夕阳西下,余晖铺洒,地面一片昏黄。苏惊棠坐在房间外的阶梯下,一边晒夕阳,一边抱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话本子里写姑娘发现男子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拿她当替身,如今心爱之人回归,姑娘成了弃妇,坐在房中哭得肝肠寸断。苏惊棠面色如常,无波无澜。有什么好哭的,换做是自己,早就开始磨刀了。头顶一片阴影落下,苏惊棠头也不抬:“温寻走开,你挡到我晒夕阳了。”
“苏姑娘。”
玉炎懒懒的嗓音响起。苏惊棠正好看到话本子里的男人狠心刺中弃妇的腹部,刺死了她腹中胎儿,并扬言从未爱过她,只是拿她当消遣。苏惊棠抬头,声音清脆,语气果断:“闻人逊。”
玉炎做作的地摇着活红羽扇,笑问:“苏姑娘,可否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