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佘半青更加觉得震惊了,英大姐原来是修仙者?!那怎么现在会愿意囿于一个小面馆每天起早贪黑地与柴米油盐打交道?正当佘半青准备问出心中的疑惑的时候,却听见英大姐在对面先开了口:“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继续修仙了呀?”
佘半青连忙点头,这可是佘半青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修仙者呢。之前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总是听很多人提起过这世界有许多修仙者,自己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地亲眼见到。佘半青想起,之前修月明教自己吐纳术的时候,就说过这世间,有许多的修仙者,但真的能够修成大能的人却少之又少,多数人都只能做到入了门槛却再无长进,最后也只能做到比普通人长寿些罢了。许多人倾尽一生的精力和时间可能都停在某一境界就再也没有突破,甚至很多修行者到后面,遭受不住各种境界突破时,渡劫飞升带来的劫难,早早地进入了轮回。这时,又听英大姐说道:“今天太晚咯,明天再给你讲吧。”
“别呀姐姐,你这都把我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
佘半青可不想错过听故事的兴头,连忙拉着英大姐撒娇。“不急不急,明天还得学认药不是?这认药啊,和故事一起听,才不会觉得枯燥无聊。”
英大姐乐呵呵地拍了下佘半青的肩膀,然后起身把碗筷收拾起来端回后厨洗。佘半青见状,也只好作罢,乖乖地去收拾桌子擦地。到了第二天,佘半青早早地来到店里,心中的疑惑让她一夜没有睡好觉,她隐隐觉得,英大姐愿意告诉她这许多事情,不仅仅只是为了讲个故事。到了打烊时间,还没等英大姐端上二人的晚饭,佘半青便早早将桌椅碗筷摆好。两人坐定后,两人一边吃,英大姐一边开始给佘半青自己的往事:“我年轻的时候呀,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还记得那已经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仔细算算,都快三十年了呢。那时候我也才十一二岁,因为我爹之前做买卖失败赔了钱,我就跟着我爹走南闯北到处帮人干活赚钱。那时候好多人嫌我年纪小,不愿意要我,好不容易找到能做的,也基本都是些苦力活。但是那也好呀,有的挣总比没的挣强。但赚来的三瓜两子,总是自己手里还没焐热呢,就得拿去填债。可这债呀,越填越多,好像永远都还不尽,就好像那个窟窿堵不上眼似的。后来有一年,我爹坚持不住……上吊了。我记得那天,是一个特别晴朗的日子,那天我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干活咋就那么顺手那么快,早早地我就收工了。下了工我看天色还早,还高高兴兴地绕去河边捞了两条鱼。我提着鱼回家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喊我爹,可是没人应我……原本我还以为他出门去了呢,可是等了好久都没见他,直到晚上我推开他的房间门……”说到这里的时候,英大姐的眼眶已经开始有点泛红。“要是那时候我早知道就好了,我为什么要去捞鱼,我为什么那么蠢,竟然以为他出门了……”佘半青正要给英大姐夹菜,听见英大姐的语气有些哽咽,便放下筷子,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里想要安慰。没等开口,却看到英大姐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朝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便听见英大姐又开口说道:“后来我攒了好几天的钱,找了荒凉点的山头,给我爹草草地下了葬。我爹下葬第二天,催债的人就又来了。他们围在我家草房门口,堵住门口我不让我出去,他们就堵在门口一直催我还钱,可我哪有钱呀。我说我得出去挣钱才能有钱还呀,他们却突然不怀好意冲上来地扒我衣服,说要把我卖了送去做娼妓偿债。还记得那年我才十六,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无助。我死死地挣扎,我拼命地想要逃啊,逃啊,可怎么也逃不出去,我跑了没多远就没力气了。那群人追了上来,对着我拳打脚踢。我就记得身上啊,是这也疼,那也疼,我想要喊救命,还没来得及就被他们捂住了嘴。后来我只记得他们把我捆了起来,打晕了我。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小溪边。天色是刚刚入夜的样子,星星也不是很多,我躺在那里却感觉我身上一点也不疼了。我以为我死了,正纳闷呢,就听见有个声音在我传来,问我是不是感觉不疼了。我坐起来转头一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他的眼眸像天上的星星,闪烁而耀眼,他的脸颊像陡峭的山峰那般锐利而平滑。可是他突然向我靠近的时候,我却并没有感觉像之前被人堵住家门的时候那么害怕,反倒是很多的紧张和些许的期待。”
“后来呢后来呢。”
佘半青开始后悔怎么没带点瓜子来。“后来呀,他问我:‘你是不是杨折柳杨前辈的女儿?’我问他是谁,他却半天不回答,只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我有些生气,刚要站起身准备走,却听见他开口说道:‘确认了,你是杨前辈的女儿。’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是谁,他才说道:‘看你腿上的胎记确认的,而且……’‘你身上有生死符的气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那个东西,他告诉我,他叫元智墨,是清虚门的弟子。我问什么是生死符,我又为什么在这里,那些追债的人呢。我一连串问了好多,他也不恼,只是笑笑。他告诉我,他爹和我爹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们都很小的时候,我爹救过他爹的命。所以他爹便承诺我爹将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帮忙。可是后来……”“对啊,既然答应全力帮忙,那他爹为什么不出来帮忙还点债呢,至少借发小不会利滚利呀。”
佘半青疑惑地问道。佘半青说完又闭了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应该参与人家的家事,于是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再打断了。“是啊,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之前听我爹提过,他确实有这么一个发小,我爹总说他俩的关系有多铁以前一起玩得有多好,所以我一直问他为什么关系这么好,这个人却从来不出来拉我们一把。每次我爹听到都会骂我,不该这么贪心,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们自己欠的债就注定得我们自己还。每次聊完,我爹就会坐在屋外头看着天喃喃自语:‘他不来,肯定是有他的难处啊。’所以听元智墨那么说的时候,我感觉好生气,我知道不该生气,可是那时候真的好气。我问他,我和我爹走南闯北的时候,不见你们来,这么多年东躲西藏躲债主的时候,不见你们来;现在我爹死了,你来了,我差点被抓去做娼妓,你来了。我说现在来了有什么意思呢,我爹已经下葬了,不会活过来了。他在原地看着我生气,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悠悠地开口说道:‘不是我爹不来,是他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