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楠很累。不仅仅是身累，心也累。就说两场戏而已，一直折腾到了半夜11点30，导演还觉得时间有点早似的，又要男女主演亲自看看拍完的成果。谢如楠连续打着已经数不清数目的哈欠，段羡辞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地不停指出问题所在。她甚至想问：老板，要不，你改行做导演？等到最后收工，直接是凌晨1:00。但是明天还有下一场戏要拍，谢如楠坐在车里眼皮打架地盯着剧本看，哪一句要表现出怎样的语气、哪一句要体现出女主的心理，这些都要标注清楚，她不停地点着头，半梦半醒地在剧本上画出重点，感觉自己要不行了的时候，她就逼迫自己去回想从前的痛苦时光。倒算管用，瞬间清醒，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只是个短剧台词而已，能难倒她吗？不能！“小谢，其实你可以睡一会儿的。”

开车的段羡辞说完，也打了一个巨大的几乎可以看见小舌头的哈欠，然后睡眼惺忪地继续说：“距离到你家还有半个小时，你有三十分钟可以睡，到了之后我会负责喊醒你的。”

“谢谢老板，我不困。”

谢如楠不安地瞥了一眼段羡辞现在的嘴脸，就如同喝了三杯二锅头，她很担心一个不留神，他就会一秒入睡然后直接连人带车的撞翻某个倒霉蛋。至少我要看着他安全驾驶……谢如楠时不时地偷瞄段羡辞。“今天太忙了，都没有来得及问问甜甜那边的进展情况，也不知道她顺不顺利。”

段羡辞一句话要打八个哈欠，充满困意的泪水直接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但是啊，好在你们两个很争气，双双拿下了女主演。”

谢如楠保持沉默，她没敢告诉段羡辞自己在3个小时之前已经收到了来自宣小晴的咆哮——“啊啊啊我想辞职！！！我不演了！！！网红就该安安静静地做个美女网红，每天收礼物收点赞不香吗？！演短剧这种折磨，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了！！！”

看来……是不太顺利。谢如楠只能不停地发送“萌”、“嗲”、“可爱”类的表情包来缓解宣小晴那头的痛不欲生。结果再次抬起头的瞬间，谢如楠发现段羡辞的眼皮已经合成了一条缝隙，而且还逐渐驶向了一辆正迎面而来的卡车！“老板小心！”

危急时刻，谢如楠猛地抓过方向盘向左打轮，在卡车刺耳的鸣笛声中，这辆宝马小mini总算回归了安全区域。卡车司机还摇下车窗气不可遏地数落道：“怎么开车的啊你们？想碰瓷啊神经病！”

段羡辞被骂得清醒过来，他惊魂未定地擦掉嘴角旁的哈喇子，眨巴眨巴眼，重新握好方向盘，“啧，刚刚好像睡着了。”

老板，自信点，把‘好像’去掉。“一定是今天行程太忙，超过身体负荷了。”

谢如楠试图唤起段羡辞的良知，“不如……明天暂时停拍短剧？”

段羡辞立刻一脸嫌弃地打量起谢如楠：“小谢，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你觉得应该说吗？”

怎么就不应该了……“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身体，那你大可不必。”

段羡辞的理解明显有偏差，他甚至认为谢如楠不该这么“妇人之见”：“男人嘛，爱拼才会赢，为了能让公司冲进业内50强，我身为老板必须快马加鞭迎难直上，区区负荷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你当你是石猴子吗……没有痛感吗……段羡辞滔滔不绝地继续说：“而且我觉得，为了能让这个短剧在播出后提高播放量，有必要牺牲我个人感受，为剧集增加一些更好看、更新颖的桥段！”

我擦……谢如楠额角渗出汗迹。她觉得这话听上去有点耳熟，就好像她曾经拿着剧本对宣小晴说过的那一套……画饼大师段羡辞为谢如楠献上了他刚烙好的热乎的饼：“小谢，我已经想好了，这剧拍完之后，就给你放半个月的年假，再给你福利红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陪你去海外七日游。”

前半段都挺好的，最后一句的“亲自”二字就显得有点惊悚了。而且不管这饼有多热乎多诱人，谢如楠也是摆出了拒绝吃饼、从她做起的义正言辞，“谢谢老板的提议，但我没有你那种高瞻远瞩的能力，暂且考虑不到那么远……我只想……”明天不拍剧就可以了！“只想什么？只想为公司鞠躬尽瘁，所以不需要年假？”

真踏马是不要脸的儿子遇见了不要脸的妈，不要脸到家了。“老板，我没有这么深刻的觉悟……”“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拥有的。”

一说到和公司发展有关的事，段羡辞不困了，清醒了，和打了鸡血一样，“所以，为了让你能加深觉悟，我决定明天和导演谈谈增加戏份的事情。”

……请问，这和觉悟不觉悟有什么关系？单纯的是想给她增加工作量而已吧？“可是，剧本都是已经成形了的……”谢如楠拼命地想要阻止段羡辞“行凶”。“在不影响大框架的前提下，可以加入一些甜甜的小环节。”

谢如楠狐疑地眯起眼。段羡辞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最骚的话：“我打算加入点同居内容。”

哦漏，这不是甜甜的，而是色色吧！“老板，请容我提醒你，这部剧是很清纯的偶像剧。”

段羡辞露出鄙夷的眼神，“小谢，不可以朝着歪的方向去考虑问题，同居只代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致富才是关键。”

是你自己说的让人容易想歪才对吧？！“啊，到你家小区了。”

段羡辞将他的小车靠边停好，顺便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经快凌晨2点了，这就代表5个小时之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是哈。”

谢如楠咧嘴尬笑，身体飘忽地爬下车，还要为了表示尊重而目送段羡辞的车离开。看着那辆小mini消失在凌晨暮色中后，谢如楠瞬间垮下脸，并在心里为宣小晴提出的说法点了个赞。安安静静地做个小网红的确很香。拍什么戏啊，拓宽什么业务啊，真是咸鸭蛋吃多，齁得嗓子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