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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扭曲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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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琼的身体在下滑,她拼命地挣扎着,喘息着…… 抱住她的是一个强劲有力的男人,身穿冰冷的皮夹克;他的身上泛出一股腋臭和酒气。 她终于摸到了放在盆边的利剪,她抄起利剪,猛力朝对方扎去…… 对方大叫一声,推开了她,夺门而逃。 夏一琼跨出浴盆,摸黑来达到门前,关上门,穿好了衣服。 她来到院里的电闸前,合上了闸门。 电灯恢复了光亮,浴室里淌着血滴,鲜血染红了浴盆里的水。 夏一琼手握利剪,巡视了各个房间,最后来到肖克住的房间。 肖克烂醉如泥,呼呼大睡。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呢? 是哪一路的敌特? 她有些迷惑不解。 那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看了看表。 凌晨一时。 她把浴室收拾干净,拿着手电筒沿着血迹来到后院那棵树旁;那个男人是翻墙进入另一条胡同,他一定也是从那里进院的。 她有些后怕,不看再到二进院的卧房去睡觉,于是走进后院肖克的房间,拽过一把椅子,放到肖克的床前,半倚住椅子,悄然睡去。 醒来时,阳光融融。 她发觉自己躺在肖克的床上,肖克不见了踪迹。 她坐了起来,回想着昨夜里情景。 肖克围着她的围裙走了进来。 “实在对不起,因为老伙计龙飞脱险,我多贪了几杯,睡得太死。今天中午我做饭。”

他笑着走到她的面前。 夏一琼把夜里遇到的险情对他叙了一遍。 肖克听了,大为吃惊。 “喝酒就是误事,看来我该戒酒了,险些让你遭坏人暗算。”

肖克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夏一琼站了起来,“我想他是为了瓦西里的航母情报来的,至于骚扰我是顺手牵羊。可是我总觉得那个男人的手似乎在哪里见过,当时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

肖克说:“我为你烧了一个黄花鱼,焖了米饭,咱们可千万不要喝酒了,喝酒误事。”

夏一琼笑道:“我不会告你的状,你放心。”

两个人来到厨房,夏一琼看到肖克都盛好了米饭,一盘干烧黄花鱼,一盘豆腐干炒芹菜。 两个人吃起来。 夏一琼忽然停住了筷子,说:“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可能是苏联大使馆的尤金!”

肖克说:“尤金?”

夏一琼点点头,“他身上有一股腋臭,一般苏联人都会有这种味道,上次就是他欺负了我……”她不愿意说下去了。 肖克听龙飞讲过她的这一经历,苏联驻华使馆武官尤金是克格勃军官,又是白蕾的情人。尤金从那个神秘的寺庙劫走了夏一琼,躲进苏联驻华使馆,凌辱了她,致使她怀孕。后来白蕾因为吃醋,救了夏一琼,把她送回家。 肖克说:“白蕾昨天夜里也可能来了,他们一般形影不离。”

夏一琼说:“我一定扎伤了他,不知扎伤了他什么部位了,要是扎死这头北极熊就好了,正好解我心头之恨!”

肖克说:“菜都凉了,先吃饭吧。”

夏一琼和肖克正在吃饭,凌雨琦来了。 “雨琦,有什么事吗?”

肖克问。 凌雨琦神情严肃,她说,“老肖,根据掌握的新情况,敌特有了新的部署,李副部长让我通知你赶快回局里开紧急会议,我开车接你走。”

肖克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说:“那咱们走吧。”

夏一琼说:“老肖,你饭还没吃上几口。”

肖克说:“军令如山,我先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有事及时打电话。”

肖克和凌雨琦走了。过了一个时辰,夏一琼听到门铃响,于是来到院门口。 “谁呀?”

她问。 “我们是房管局的,定期检查房屋,快到雨季了。”

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夏一琼开了院门,门口出现一男一女,都穿着工作服,工作服上沾着尘土。中年男子扛着一个木梯,斜背着工具袋。那个青年女子长得俊俏,背着一个工具袋,两个人的工作帽上都有尘土,洗得有些褪色。 “你们是建国门房管局的吗?”

夏一琼打量着这两个人。 中年男子说:“是区里的,这次任务挺重,有好几百户人家呢,要抓紧时间。”

他一挥手,那青年女子转身去推一个小推车,车上堆有几个麻袋。 夏一琼指着那几个麻袋问:“这里是什么?”

中年男子回答:“是房瓦、白灰,都是料。”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院。 青年女子把小推车靠到墙边,中年男子开始检查房屋和院墙。 中年男子来到二进院背面房屋前,指着一道缝说:“你啊可能,这墙都漏缝了,一下雨,危险哪。”

他朝青年女子一招手,说:“小李,合点泥,我把这缝儿溜上。”

青年女子从手推车上搬下一个麻袋,打开麻袋,倒出了一些土。她问夏一琼:“水管子在哪儿?我需要水,再给我找一个水桶。”

“跟我来吧。”

夏一琼带着这个青年女子来到厨房,找来一个水桶,递给她,指着一个水龙头说:“这是自来水。”

青年女子打了一桶水,来到院里开始合泥。 夏一琼见中年男子架了木梯上了房,正在检查房顶的质量,于是说:“我去给你们做点水,你们想喝什么茶呀?”

中年男子正在二进院北房聚精会神地检查者,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青年女子擦了擦汗,放下铁锹说:“大姐,来点花茶就行,你不用那么客气。”

夏一琼走进厨房,在灶上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一壶花茶,从屋里又搬来一个小木凳,把茶盘放在木凳上。 “师傅们,喝茶,歇一会。”

她招呼道。 中年男子还在房上忙乎着,青年女子走过来,倒了一杯花茶。“啊,还真烫,烫我舌头了!”

夏一琼劝道:“慢点喝,这水是刚开的。”

青年女子坐在台阶上。 夏一琼问:“你们走了多少家了?”

青年女子回答:“有三四十家了。”

夏一琼说:“北京城老房子多,一下暴雨,就有一堆房子遭殃。”

青年女子说:“可不是,俗话说,东富西贵,宣贫崇穷。解放前,东城上人多,西城贵人多,玄武穷人多,崇文贫民多。宣武、崇文两个区房屋质量更差,尽是大杂院,咱们东城还算好一些。尽是小打小闹,大工程少。”

“小师傅,您干这一行多少年了。”

“没多少年,我从技校毕业干这一行已经有两年了。”

“我听您口音,好像不是北京人。”

“我祖籍山东,父亲在广东做小生意,我小时候在南方长大大的。”

“要不然怎么这么细皮嫩肉的,南方水土好,山清水秀,是鱼米之乡。”

青年女子脱下工作帽,把工作帽当扇子,左右摇着。 “什么鱼米之乡?你看纯种广东人,都是小矮个儿,高颧骨,一个个长得跟大眼灯似的。特别是女人,没几个好看的。不像北京人,南北交流,四通八达,海纳百川,好多女的长得跟水葱似的,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甭提多好看了!”

青年女子说着,喝了一口茶水,兴致勃勃。 夏一琼说:“我说小师傅,我丈夫刚去世不久,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居住,我工资也有限,能不能把房租减一减?”

青年女子说:“我不是这个金刚钻,也不揽这个瓷器活儿。我们是房管局修建队的,不管房租,你拜庙拜错了。”

夏一琼说:“那是我不懂你们里面的规矩,不提这个了。小师傅,一个月挣多少钱工资?”

青年女子听了,有些不悦,说:“大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愿意提这工资,一提一肚子气。”

“好,咱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夏一琼不言语了。 青年女子环顾了四周,小声地说:“你们这院里阴气太重,没让一个风水先生给看一看。”

夏一琼说:“你没看正屋里挂着一个钟馗吗?驱魔辟邪。”

青年女子神秘地说:“我总觉着你们这原理好像埋着什么大人物……”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夏一琼听了,心里一沉。 “你是说这院里有鬼?……” 青年女子点点头,又继续说:“你看宣武区虎坊桥那个湖广会馆,最早是一个坟圈子,有个麻风病老头疯疯癫癫守坟。恭王府里鬼影迭现,半夜时分经常看到一个老宫女坐在湖边流泪,走近又没了。你想一想,当年那些王爷和王子王孙多花哨,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宫女被他们玩弄后,跳井的跳井,跳湖的跳湖,上吊的上吊,服毒的服毒,特别是厕所里的灯总灭,你说吓人不吓人?”

夏一琼说:“我是共产党员,我不怕这个。”

青年女子说:“我知道你不怕这个,可是如果有一天,鬼找到你头上,你说怕不怕?你这个院子有杀气,我听说不久前就有血光之灾……” 夏一琼摆摆手,说:“小师傅,你别说下去了,你猜的还挺准。”

中年男人顺着木梯下了房。 他对着青年女子说:“小李,还不赶快把泥合好,房顶有几处裂儿,我要补一补,再补几片瓦。”

“师傅,喝点水吧,够辛苦的了。”

夏一琼倒了一杯茶水,把茶杯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茶杯,一仰脖子,“咕嘟嘟”喝了下去。 青年女子拿着铁锹来到一个凸起的地方。 “大姐,我看这地方就有名堂,怎么高出一块?”

夏一琼说:“谁知道呢?搬过来时就这样,上次有人刨开了,是一口废弃的井……” 中年男人听了,顿时来了精神,他说:“是吗?这里面可能有点名堂。”

说着,一把夺过女子手中的铁锹,刨了起来。 夏一琼心里明白,当初龙飞他们在瓦西里死后就曾挖地三尺,后来又被一伙敌特刨了一遭。 中年男子刨了一阵儿,果然露出一个井口,他往下投了一个石块,半天才听到水声。他又刨了一阵儿,露出井壁,都是旧时的石块堆砌。他用铁锹沿着圆形井壁敲了几敲,竟破开了一个洞口,他欣喜若狂,面露喜形之色,就像发现了黄金。又用铁锹继续破洞,洞内卧着一堆黄灿灿毛茸茸的东西…… 夏一琼看到这情景惊呆了。 青年女子也惊呆了。 “这是大仙呀!”

中年男子“噗通”一声跪下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打扰您了!……” 那些黄灿灿毛茸茸的东西蠢蠢欲动,然后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和长尾巴,一哄而散,转眼不知去向。 夏一琼问青年女子:“这是什么?”

青年女子回答:“这是一窝黄鼠狼,人们管它觉大仙。”

中年男子抬起头,看到洞里已经空空如也,站起身来,喃喃自语:“大仙们走了,远去了,它们远去了……” 青年女子说:“赶快把它填上吧,太吓人了!”

中年男子脸上出了汗,问:“我不会遭报应吧?”

青年女子厉声说:“你他妈还不快埋上!”

夏一琼猛些觉得这个青年女子好像变了一个人,嘴里还推出脏字。 中年男子用铁锹把这口废井的井和洞穴都埋好了,又用脚在上面跺了跺。 他汗如雨下。 中年男子和青年女子又把后院的房屋休整一番,然后告辞了。 夏一琼吃过晚饭后,肖克回来了。 她把下午的情形对肖克讲了,肖克觉得奇怪,于是打电话给东城区房管局询问,东城区房管局的值班人员回答没有此事。肖克放下电话,说:“坏了,这两个人是特务。”

夏一琼听了,急出一身冷汗。 肖克赶快在院里寻查,希望找出一些破绽。 夏一琼急得团团转。 肖克上了房,在房顶上寻觅着。 他来到二进院的正房,发现一个新砌的檐角,檐角下有一个闹钟,传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定时炸弹!”

他暗暗叫着,凑近了那个小闹钟。 他左右环顾,都是居民的住房,没有任何空地。 她决定铤而走险,用龙飞在培训班上讲过的拆除定时炸弹装置的办法试一试。 夏一琼在房下问:“肖克,你看到了什么?”

肖克大声叫道:“定时炸弹,我正在拆除,你离我远一点!”

夏一琼说:“我去通知局里!”

她飞快地跑出宅院。 凌雨琦等人赶到时,肖克已经成功地拆除了定时炸弹的****。 肖克对凌雨琦说:“这是一种美式定时炸弹,可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或者是梅花党派来的间谍,可是敌人为什么要安置定时炸弹,来炸毁这个宅院呢?”

凌雨琦分析说:“可能是他们估计瓦西里的研究成果还是在这个宅院里,他们没有得手,我们也没有获取,如果他们没有得到,也不让我们得到,索性把它炸毁,灰飞烟灭。”

肖克说:“他们简直是太歹毒了。”

凌雨琦带着破拆****的定时炸弹回局里去了,又剩下肖克和夏一琼两个人。 肖克和夏一琼来到小灰楼上凌雨琦住的房间,他们凑到窗前,望着整个宅院。 肖克说:“这里能够看到整个宅院的情况,居高临下。”

夏一琼找来两个木凳,两个人分别坐在木凳上。 肖克问:“一琼,你害怕吗?”

夏一琼摸摸胸口,“我有点紧张,一紧张我就上厕所。”

肖克说:“敌特不会甘心的,他们还会再来,咱们多加点小心。”

夏一琼问:“肖克,好几拨特务都惦记瓦西里的研究成果,你说他们的意见会统一吗?”

肖克笑着说:“一琼,我看你也能当特工了,你说得很有道理,今天下午来的这拨敌特是想安装定时炸弹,炸毁这个小院,那么其他的特务机构呢?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个主意?我看不一定。苏联克格勃、日本情报部门、英国军情二部未必想这么做。”

夏一琼说:“咱们这样蹲守下去,是不是有些被动?我们能不能主动出击?”

肖克笑了笑:“你还真像个成熟特工了,主动出击当然比被动蹲守好。我们这是在悠闲垂钓,等待鱼儿上钩,最后收网捕鱼。如果乘船下海,跟踪追击,当然更好,可是现在找不到突破口,没有捕捉到具体的目标。譬如尤金和白蕾一直躲在苏联驻华使馆力,行踪不定,用外交官的外衣掩护自己。白薇不知躲于何处,这个女人十分狡猾,经常变换住所。她掌握着大陆潜伏梅花党骨干名单。黄妃也不知躲于何处,她和蔡妮等人从意远阁撤走后,一直没有消息。还有那个上访的老太太,又是哪路的间谍,尚不清楚。八面埋伏,险象环生。这个宅院就是一座孤堡,我们两个人就是钓公……” 夏一琼说:“那才是翁呢,我是娘,娘也不好听,我是钓鱼女。”

肖克说:“局里全市拉网式搜查,也没有什么进展,我总在想,你上次被敌特劫持到的那个寺院也没有找到。她们会不会躲在寺院或者教堂里?披着宗教外衣便于掩护自己。”

夏一琼说:“也可能她们还有外线,有长期定居北京的人作内应,这些人家藏着一两人也很容易。我听说有的人还用替身呢,当年希特勒和斯大林都有替身,以防被刺客谋杀。”

肖克说:“蒋介石也曾经有一个替身,1934年为了围剿红军,蒋介石要亲自去视察和慰问川滇将领。中统特务头子陈立夫决定让一个替身随蒋同行,以防不测。陈立夫选了几个人替身,蒋介石都不满意。最后蒋介石选中了他的结拜兄弟何云。这个何云和蒋介石是同乡,蒋介石担任黄埔军校校长后,破格录用未曾读过一天书的何云为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北伐攻克杭州后,蒋介石任命他为杭州市公安局局长、浙江省军事厅副厅长。上海光复后,蒋介石又把他调到上海,任上海市公安局督察长。他长得酷似蒋介石。何云模仿蒋介石,大到处理军政要务,小到饮食起居,学习十分认真。开始他以蒋介石的贴身侍卫的身份出现,每天下班后认真记录和总结。蒋介石说奉化官话,比较软,何云是浙江西南人,在习惯用语和发音上都有区别。蒋介石很少吃荤,如果吃荤必须有鱼。而何云荤素不分,吃得太多太快。总之差距较大,何云要下功夫模仿。1934年12月上旬,蒋介石在中山陵检阅卫队,有意让何云亮相,试一试效果。何云还上特级上将军服,胸前戴上一大推勋章和奖章,披着黑大氅。检阅结束后,宋美龄从一旁走出来,挽住何云的胳膊,要跟他回总统府,她误把何云当成蒋介石了。在一旁的陈立夫慌忙向何云使了一个眼色,何云借口如厕躲了。以后何云又成功地扮演了几次蒋介石,蒙混过关。最终他被陈立夫软禁在南京汤山脚下一座别墅里,主要是怕他泄露?机。何云几次写信给蒋介石要求恢复公职,可是一直杳无回音。直到1935年11月国民党六中全会上,汪精卫替蒋介石挨了一枪,蒋介石才想起何云。他想重新起用何云当替身,可是遭到宋美龄的强烈反对,她说何云的文化水平低,各种素质差,方言太重,不是合格的替身。为了弥补对何云的亏欠,蒋介石在何云发誓绝不泄露当替身的行为后,恢复了自由。1937年蒋介石授予何云少将军衔,在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任参议,何云不用到南京上班,只在杭州领一份高薪,什么事都有陈立夫照应,日子过得十分悠闲。抗战初期,浙江淳安沦陷后,投敌汉奸乘机敲诈百姓,何云冒充蒋介石突然出现在伪县长的家里,伪县长见过‘委员长’,魂飞胆丧,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罪,第二天撕去告示,免受军饷,此事成为佳话。抗战胜利后,何云定居杭州。他的女儿何林玲因为与老师恋爱,坚持要嫁,遭到何云妻子的强烈反对,一时想不通,上吊自杀。何云夫妻双双病倒,他给蒋介石写信求助,可是当时蒋介石忙于内战,没有顾及到他。1947年6月,蒋介石在授予爱将军衔时才突然想起何云,特地叮嘱军事委员会,再次授予何云少将军衔。何云直到病逝前还感叹‘我当过委员长,可是委员长不认我了!’他去世时67岁。”

夏一琼说:“这个替身结局并不辉煌。蒋介石怕死找替身,我听说在二战时期美国总统罗斯福差点把他废了。”

肖克说:“蒋介石和美国的关系实际上是一时的整治利用关系,因为蒋介石不听话,1944年美国人一度密谋通过坠机方式,把蒋介石干掉。史迪威当时担任东南亚盟军最高司令部司令,在缅北反攻战役中指挥盟军与侵缅日军作战,他和蒋介石矛盾很深。一次他与罗斯福交谈,罗斯福问他:‘你认为蒋能维持多长时间?’史迪威很回答:‘时局很严重,日本人再来一次5月份的那种进攻就会把他推翻。’罗斯福说:‘好吧,那我们就该找另外一个人或一群人继续干下去。’史迪威的助手多恩上校拟出三套干掉蒋介石的周密方案,分别是毒杀、兵变、坠机。史迪威选择了第三种方案,即制造空难,称之为‘蓝鲸行动,’计划利用蒋介石乘机访问印度时下手。企图在蒋介石的专机飞越喜马拉雅山上空时,飞机发动机突发故障,这是飞机上所有人员不得不弃机跳伞,而机上为乘客转杯的所有降落伞都是失灵的,从而制造蒋介石死于空难的真实事故。1944年3月,日本人发动了急于打通大陆的1号战役,即豫湘桂战役。因为战事吃紧,蒋介石临时决定取消访问印度,蓝鲸行动流产。后来局势发生了变化,美国人放弃了暗杀蒋介石的计划。当时,罗斯福考虑到美国在苏联远东战争结束后,如果失去蒋介石,可能会导致失去亲美的中国,让苏联获利。当时美国总统赫尔利访华回国后,在罗斯福面前极力夸赞蒋介石,认为蒋比其他人执政,更有利于美国的利益,美国人这才改变了对蒋介石的态度,蒋介石才走出美国人蓄谋已久的暗杀阴云。”

夏一琼说:“美国人够狠毒,他们总是把其他国家作为棋子。”

肖克望着窗外苍茫的夜色,说:“日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从甲午战争开始,日本版图不断扩大,先后占领了朝鲜、库页岛、千岛群岛、中国台湾岛及中国大部分地区,进而攻占马来亚、泰国、菲律宾等地,太阳旗招摇1000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土地。如果日本不偷袭珍珠港,捅了美国人的马蜂窝,恐怕1000万平方公里的疆域都在学说日语。从道义上讲,日本必败。而从战略上讲,日本如果选择悲伤而不是南下,如果太阳旗和纳粹旗插在一起,那么二战历史可能会重写。因为1941年6月,德军以闪电战进攻苏联,至秋季陆续取得重大战果,而此时日本如果悲伤,从东部夹击摇摇欲坠的苏联,苏联必垮。因为当时苏联精锐都已投入对德作战之中,远东第一红旗集团军逊于当时的日本关东军。当然,历史不存在如果,如果日本那样做了,中国可能要成为一个殖民地,恐怕永无宁日。”

夏一琼说:“肖克,茶都凉了,我再烧一壶热水吧。”

肖克说:“不用了,我喜欢喝凉茶。现在我们要积极争取应对措施,你值白班,夜里睡觉,我值夜班,白天上午睡几个小时。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

夏一琼望了望窗外,“我觉得在这间屋里从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宅院的情况,不如值班的人就在这窗口瞭望,休息的人就谁在这屋里,彼此有个照应。”

逍客点点头,“也对,这样便于沟通和联络,明天我让电话局的人把你卧室的电话移到这间屋子。实际上如果敌特真有动作的话,他们会掐断电话线。”

夏一琼下楼洗漱一番,抱着自己的被褥,回到楼上房间。她跟肖克又聊了几句,然后上床睡了。 肖克守候在窗前,警觉地望着宅院的每一处能够看到的地方,院门已经上锁,一进、二进、三进院墙和房顶都在视线之内,但是他不敢大意,他清楚面临的敌人藏在暗处,而且是几股势力,不能轻敌。 龙飞这些天身体恢复比较快,南云按照医嘱,尽量采购营养价值高的食物,亲自下厨精心制作,然后放入高层饭盒内,送到医院。由于龙飞能够自己吃饭食物又很精良,他的身体恢复较快。李副部长有一次来到医院,代表部里领导对他表示慰问。 凌雨琦这些天也忙坏了,她的父亲凌云飞老将军贡献出部下送给他冬虫夏草和吉林人参,凌雨琦把这些食品交给南云,让南云在熬汤时加一些,增加营养。 这天中午凌雨琦从协和医院出来,在门口碰到一个酷似白薇的女人,她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梳着短发,挎着一个黑色皮包,匆匆而来。 这个女人见到凌雨琦,吃了一惊,匆匆转身,朝王府井大街走去。 凌雨琦从她的容貌、身材、举止和眼神上来看,觉得她就是白薇,于是尾随她。 那个女人来到王府井大街,迅疾朝北走去,来到东安市场西门门口,走了进去。 凌雨琦也走进东安市场。那女人来到食品柜前,拿起一包什锦果脯,问了价钱,转过身来,目光投向凌雨琦。她显得有点惊慌,又快步向里走去。 那女人除了东安市场北门。 这时,有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女人从人群里闪了出来,朝酷似白薇的女人叫道:“白薇,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跑到台湾或者美国去了呢?”

对方怔怔地望着她,神情严肃,说:“你认错人了吧?”

那个女人拉住她,说:“白薇,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楚春晓呀!17年前在南京中央大学新闻系上学,你怎么忘了呢?”

酷似白薇的女人说:“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她挣脱了对方,飞快地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凌雨琦已经无法追赶上那辆公共汽车,于是找到一辆停在马路边的自行车,她用脚踢了一下车锁,车锁开了。她骑了上去,拼命去去追那辆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一直朝北开去,在灯市西口、美术馆、宽街等车站都停站上下人,可是那个女人都没有下车。 凌雨琦骑着自行车奋力追赶。 那辆公共汽车停在东四九条,那个女人从前门下了车,飞快地拐进一条胡同。 凌雨琦追了过去。 那女人进了一个小学校,一转眼不见了。 凌雨琦在教学楼前徘徊。 她走进了教学楼,还是进了教师办公楼?操场上空空荡荡,传出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 这个小学校有没有后门?她不会从后门溜走吧? 这时走过来一个工友,凌雨琦问他:“这个学校有后门吗?”

他摇摇头,说:“没有,只有一个门,您找谁啊?”

“不麻烦您了,我是学生家长,进来办点事。”

“您是不是想找校长?”

“不找校长。”

“找教导处主任?”

“不找。”

“找少先队辅导员?”

“不找,谢谢您了,我就是进来看看。”

一忽儿,教学楼的东口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她身穿蓝布中山装,短发,拿着一个黑皮包。正是刚才凌雨琦一直追赶的酷似白薇的女人。 “白薇,你跟我走一趟。”

凌雨琦生怕惊动师生,右手插入裤兜,紧紧攥住上了子弹的手枪。 那个女人镇静地说:“您认错人了吧?我是唐老师。”

工友笑着说:“对,她是教美术的唐秋弦老师,您找的就是她吗?”

凌雨琦一怔,问道:“您是唐老师?”

那女人点点头,“您找我吗?”

凌雨琦拿着手枪的手松开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工友对那女人说:“唐老师,您上午不是有一节美术课吗?”

那女人说,“是啊,我中午没休息,把孩子们的作业看完了,现在家里有点事,我今天早点回去。”

凌雨琦亮出工作证,对那女人说:“我是公安局的,想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那女人大大方方地说:“好哇,我愿意配合。”

她接过凌雨琦递给她的工作证,认真地看了看,又交还给她。 凌雨琦严肃地说:“我想到你的家里去调查。”

“可以,没问题。”

那女人从自行车棚里推出一辆飞鸽牌二六女车,和凌雨琦一起出了校门。 她对凌雨琦说:“你坐在后座上,我骑车带你吧,我的家离这里不远。”

她骑车带着凌雨琦往北骑了一程,拐进右面一条幽深的胡同,在胡同的一个小红门前下了车。 “到了,我的家就住这里。”

她指着紧闭的小红门说。 门前有一棵老槐树,枝干茂盛,浓郁蔽天。 那个女人用钥匙开了门,把自行车推了进去。 穿过一个幽深的过道,往左一拐,是一个小院,北面有3间平房,东面有间小房。院内栽种着一棵石榴树,小院显得整齐幽静。 女子把凌雨琦迎进客厅,木桌木椅,壁上挂着一幅“飞雪迎春”图,几枝干梅,一簇白雪,生机盎然。 “这是我画的拙作,凑合着看。小学美术老师,见笑了。”

她的脸上现出笑容。 她到各屋看了看,回来说,“我先生还没下班,他是《燕山》杂志的副主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您今年多少岁了?”

凌雨琦问。 “30岁,是而立之年,可是还没有立起来,见笑了。”

凌雨琦说“请把户口本拿出来看看。”

“好。”

她爽快地答应着,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户口藉,递到凌雨琦的手里。 凌雨琦翻开户口藉,只见上面写着:林淳风,男,1932年出生,大学毕业,籍贯:福建宁德。唐秋弦,女,1936年出生,高中毕业,籍贯:广东省珠海市。 凌雨琦把户口藉还给那个女人。 “你的名字是唐秋弦?”

唐秋弦回答:“是啊。”

“没有孩子?”

“曾经有过一个,流产了。”

她的语调有点凄凉。 “你会说广东话吗?”

“当然会。”

“说几句我听听。”

唐秋弦熟练地说了几句广东话。 凌雨琦没有听懂,但是她说的是广东话。 唐秋弦笑着说:“这是广东当地土话,是说‘你晚上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吃饭,请在我这里吃。’” 凌雨琦说:“你可以带我去各屋里转一转吗?”

“当然可以,随便参观。”

她爽快地回答。 唐秋弦带她走进旁边的卧室,屋内整齐干净,单人木床,简易衣柜,一个褪了色的梳妆台,看样子是老家具;桌上摆放着老式闹钟,笔筒里插着钢笔、尺子、毛笔等。 唐秋弦又带她走进另一间房屋。 凌雨琦问:“你不是有丈夫吗?怎么是一张单人床。”

唐秋弦说:“他睡觉呼噜打得山响,我们喜欢各自独居,他在另一个屋子里睡觉。”

凌雨琦看到这间房屋布置雅素,墙上贴满了用铁框装的小画,有什刹海夜景、北京四合院、门墩、大宅门、小胡同、糖葫芦和小贩、三轮车夫等,都是水彩画,画得挺生动,质感挺强。 凌雨琦问:“这都是你画的?”

唐秋弦点点头,“画得不好,没有办法,天生喜欢,我没上过美术院校,也没有老师教,完全是自学的。”

“你这是无师自通。”

唐秋弦兴致勃勃地说:“我尤其喜欢水彩画,也画水墨画、水粉画,偶尔也画油画,油画成本太高,画不起。”

“可以尝试着卖一点。”

“谁买呀?每个人生活都紧巴巴的,就是欣赏一下吧,自娱自乐,孤芳自赏。”

房屋中央有一个画案,屋角有个三角画架,画框里摆放着一些画册和书籍,有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八大山人、徐渭等美术大师的作品选,也有《唐诗选》、《宋词选》、《中国文学史》、《中国美术史》等书籍。 凌雨琦看到有一本自己制作的画集,随手翻起来,前面是一些人体素描,有男人体、老妇人体、也有年轻女人体。 唐秋弦说:“画人物一般要画人体,这是一种基本练习,这个男人体是我老公,老夫人体是我婆婆,女人体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她才同意让我画,中国女人不像西方女人,还比较传统。为了画她,我送给她一条裙子。”

凌雨琦又往下翻,又是一些石狮子、大宅门、阁楼、垂柳、玉兰花、八角亭、月亮门、别墅等物的水彩画,她突然觉得一幅水彩画的大宅门自己在哪里见过。紧闭的朱门,细致的檐角,两个龇牙咧嘴的石狮子,狮子头形的铜门球,栩栩如生,形象逼真,她努力想了想,记不起来了。 翻到后面是湘西的老房子、古渡口和小渔船、渔家女和嫩藕、荷花淀、熊希龄旧居、老街和旧店铺等水彩画,也有两张水粉画。 唐秋弦看到这些画作,顿时来了兴致,说:“这是两年前暑假去湘西画的。我特别喜欢那个地方,湿湿的,潮潮的,翠绿色的芦苇丛,鱼鳞般的河面,渔家女驾着一只小船,船上有采集的莲藕、菱角。‘绿蓑衣,江南雨,耗一生寻觅,渡头少了谁的足迹?谁的古井?谁的琴?红桃花,芭蕉雨,湿了绣鞋,瘦了羊毫,阔了胸襟。古渡口,烟波渺,箫声远。’” “你有像册吗?”

唐秋弦说:“我不爱照像,没有像册。”

凌雨琦说:“到别的屋看看吧。”

唐秋弦带她走进南屋,这间屋有十五六平方米,屋角有一张单人床,床旁有个床头柜,柜上有台灯,烟灰缸,旁边有个五屉柜,对面有两个书架子,书架上有杂志和书籍,多是一些文史书籍,也有介绍北京文物的书籍。杂志有《燕山》、《北京文艺》、《中国建筑》、《考古》、《中国画报》等,《燕山》杂志居多。窗前有个写字台,有文房四宝,右侧堆了一摞《燕山》杂志;墙上有一幅油画,是《土耳其之浴》。 凌雨琦写字台上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有一幅四寸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身穿桃红色游泳衣,半卧在海滩上,眺望着大海。这女人三十多岁,很有风韵,头发随海风飘散着。 “这是谁?”

凌雨琦问。 唐秋弦脸上掠过不悦的神色,她摇摇头,说:“不认识,大概是他的同事。我说凌同志,你是不是查户口的,你可没带搜查证……” 凌雨琦把抽屉关上了,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燕山》杂志上。她翻了翻杂志,在中间夹有一本小像册,深蓝色封面,她打开相册。 第一页是一个头戴瓜皮帽的小男孩,怔怔地坐在那里,是一幅老照片。 唐秋弦显然刚才说了谎话,她的家里有相册。 唐秋弦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她开始在屋里不耐烦的踱步。 她望着凌雨琦说:“老相册一般都存有这个家族的老照片,这属于一个人的隐私,在西方人都有隐私保护权啊。”

凌雨琦没有理睬她,继续翻阅着。 第二页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手摇拨浪鼓在桃林中奔跑着。 第三页是一个风韵十足的身穿旗袍的女人坐在一个太师椅上,怀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她的身后是一幅官人墨阳的大照片,那官人威严,小胡子向上翘着,身穿马褂。 第四页是那个官人和这个身穿旗袍的女人的合照,两个人显得十分亲昵。 第五页是那个官人的照片,他身穿华丽的长袍马褂,神情严峻,他的背后是一个漂亮典雅的庭院。 凌雨琦指着相册上那个官人问唐秋弦:“这个人是谁?”

唐秋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出去吧,我老公有清洁癖,他不愿意生人进他的房间。”

凌雨琦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屋,果然一尘不染。凌雨琦从唐秋弦家里走出来后,一直在琢磨唐家的奥妙。 她长得太像白薇了,她比白薇实际上小了一号。她没有白薇那么精明、老道。 她为什么和自己的丈夫各居一屋,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这本老相册疑团颇多,她的身世肯定不一般,那个官人是谁?怀抱她的那个妙龄女人又是谁? 凌雨琦忽然想起来,那个官人身后的庭院,她好像十分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是自己居住的四合院北京,那么是哪里呢? 一天相安无事。 这天夜里还是肖克值夜班。 晚上,肖一琼还是缠住肖克,让他将破案的故事。 肖克说:“讲个幽默的故事吧。一个男人在他妻子洗完澡后准备进浴室洗澡。这是,门铃响了。妻子迅速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来到门口。当她打开门时,男邻居二傻站在门口。二傻说:‘你如果把浴巾拿掉,我给你二百块钱。’这个女人想了一下,拿掉浴巾,赤裸地站在二傻面前。二傻掏出二百元钱递到她手里离开了。女人重新够好浴巾回到屋里。她的丈夫洗完澡走出浴室。丈夫问她:‘是谁?’女人回答:‘是邻居二傻。’丈夫说:‘哦,他有没有提到还欠我二百块钱?’” 夏一琼说:“这个故事有点黄,换一个。”

肖克笑着说:“你给我讲一个。”

夏一琼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我讲一个怎么做一个成功男人?”

肖克认真地说:“好,我洗耳恭听。”

“男人要有自信和风度。自信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一个自信的男人,总是能够感染别人,如论事敌人和朋友。要是别人对你有信心,一个有风度的男人还乃百川。读书使男人变得冷静,写作使男人变得成熟。要不断发现生活里的真善美,真是诚实,善是善良,美是看到阳光。要与有思想的人交朋友,多交诤友,近君子,疏小人。学会忍耐和宽容,保持良好的心态。去追求一个自己真正爱的女人,你一生也不会后悔。爱情和事业可以共同拥有,越是有爱情的男人,事业越辉煌。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至少有一个以上红颜知己支撑着。肖克,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肖克沉吟着,“有,有道理。”

凌雨琦从唐秋弦家里出来后去了协和医院,她看到龙飞恢复很多,能够独立行走,不再吃流食了。他的脸上开始出现光泽,思维也现出了敏捷和逻辑性。 南云正在陪护龙飞。 凌雨琦高兴地跟龙飞叙了一小会儿,龙飞说:“还是谈谈工作吧,有进展吗?”

凌雨琦把遇到唐秋弦一事详详细细对龙飞叙了一遍。 龙飞和南云都感到惊奇。 南云说:“天底下还有这么相像的人,真是奇怪。”

龙飞说:“这个唐秋弦不简单,你在和她接触期间有没有发现异常行为,比如说她有没有紧张?或者有失态的地方?……” 凌雨琦说:“我感觉她挺紧张,特别是对我撒谎,说家里没有相册,后来我在她丈夫的房间里又发现了相册。从像册上的老照片来看,她家的出身很不一般。”

龙飞说:“有时感觉很重要,但是北京城里有家庭背景的人很多,北京是六朝之都,又是北洋政府所在地,王子王孙,八旗子弟都很多。袁世凯就有那么多姨太太,二十多个子女,现在遗留在北京城里的也不少。她跟白薇长得这么相像,这里面恐怕有文章。她与丈夫分居,也可能是夫妻情感出现问题,我建议你到街道居委会、派出所以及唐秋弦的丈夫的单位摸摸情况。”

凌雨琦点点头。 龙飞忧心忡忡地说:“我一直惦记着那个土地庙下坡夏一琼的住宅,那个神秘的小院里杀机四伏,瓦西里的研究成果至今没有找到。敌特又想毁掉这个地方,不愿让瓦西里的研究成果在我们的手里。肖克和夏一琼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如果多派几个人,目标又太大,没有这个必要。等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南云说:“我们也有游动哨,当地派出所也有人配合。”

龙飞说:“有时会出现间谍,防不胜防,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权。我们目前只知道白薇和尤金藏在苏联驻华使馆,可是不掌握白薇的动向,还有黄妃和那个日本间谍蔡妮,也不知去向,也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敌特。现在看来瓦西里是被白薇杀害的,白薇在关键时候下手太狠……” 南云说:“可是白薇对你却是网开一面,那天晚上在夏一琼的住宅,稻春阿菊用铁棍袭击你,白薇用****把她打死了,她对你可真够慈悲的……” 龙飞听了默认不语。 凌雨琦说:“老龙,我觉得你的白薇还是应该有全面客观清醒的认识。如果劝降不成,她不改过自新,向人民投降,就不要对她再抱有幻想,干脆一枪解决算了。像张灵甫、陈布雷这样的反动派,铁板一块,顽固不化。国民党74师师长张灵甫对蒋介石忠心耿耿,在孟良崮战役中誓死不投降,拔枪自杀。蒋介石的文胆陈布雷在国民党政府崩溃之际开枪自杀,这样的死硬分子只有镇压,坚决的镇压。希特勒被包围柏林,苏军和盟军已经大兵压境,希特勒的宣传部长夫妻凶狠地毒死自己的子女,然后双双服毒自尽,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类人。我看你对白薇已经仁至义尽,不必再抱什么幻想了,也不会有奇迹出现了。她身上藏有梅花图,上面记载着潜伏特务名单,我们已经掌握了药水,把她捉住或者击毙她,咱们都可以得到她身上的梅花图。老龙,不瞒你说,局里都有人对你和白薇的关系有反映,说你的立场有问题,阶级界限还不够清楚,有资产阶级人性论的倾向,有小资产阶级慈爱至上的意识,还有人给毛**、谢富治部长写了匿名信……” 龙飞生气地说:“写匿名信?手段卑鄙可耻!有胆量站出来。”

凌雨琦说:“说句实话,连我父亲都说,要是没有这些风言风语,恐怕现在你都升到部级职务了。”

龙飞哼了一声,“我们共产党人不是要做官,二是要革命!我不稀罕什么局级、部级,我是要工作!我问心无愧,党是信任我的。连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先生都回归大陆了,军统特务头子沈醉都可以改造成为人民的一员,为什么不能改造白薇呢?……” 凌雨琦看到不能说服龙飞,和南云使了一个眼色,退了出去。 路过东单是,凌雨琦顺便到土地庙下坡夏宅去看了肖克。 凌雨琦又钥匙开了院门,径直朝楼上走来。肖克满脸笑容,在楼梯口迎候。 “雨琦来了。”

凌雨琦匆匆上楼,走进房间,看到夏一琼已躺在床上睡着了,床角有一个尿盆。 “她怎么睡在这儿?”

她问。 “她有点害怕,我们在这里居高临下,可以观察院里的动静。我值夜班,她值白班。”

“哦。”

凌雨琦听见夏一琼在梦中喃喃自语,过去帮她拉了拉被角。 “也难为她了,穿着衣服睡觉。”

凌雨琦说。 凌雨琦望了望房顶,“你们应该拉一个布帘,这样更方便一些。”

肖克说:“你这个主意不错,明天我就去办。”

“怎么?有新情况吗?”

夏一琼望着窗外。 肖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用电影《平原游击队》里那个打更的人说的一句话:平安无事喽!”

凌雨琦笑了,“平安无事?出了事就是大事!”

“怎么?你那边有进展了?”

凌雨琦把白天遇到唐秋弦一事讲了。 肖克说:“这个唐秋弦,怪怪的,半路上杀出个唐秋弦,一个假白薇,这事儿挺蹊跷。”

“是啊,我也在想。”

肖克说:要是能找到白薇的老窝就好了,一网打尽,咱们每天这么守着也不是事儿,守株待兔,兔子有太狡猾。 凌雨琦说:“兔子在狡猾,也躲不过好猎手,知识这猎手不能太笨……” 肖克挠着头皮,“你是说我太笨?……” “没有说你笨,你说聪明人堆里的人尖子,行了吧?你比老龙差多了?”

肖克顺着说:“就差一点,差一寸……” 凌雨琦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差有一米。”

肖克的两只眼睛,神采奕奕。“怪不得你喜欢老龙,不喜欢我。”

“你别嚼舌头,小心南云嫂子听见,闹误会,她对白薇可有醋意了。”

肖克眉毛一扬,“哪儿那么多醋劲儿,她不是山西人。”

“我知道她是江苏人,是苏北老区的,可是南云嫂子虽然心眼好,人有优秀,缺少白薇那样的容貌和身材……” “你是以貌取人。虽然南云嫂子个儿矮一点,相貌平平,可是人品好,修养高,对党一片赤诚,又是烈士子弟,我看比白薇强多了。美女误国,红颜祸水。周朝是被褒姒弄没的,商朝是被妲己弄亡的,董卓是被貂蝉弄死的,春秋末期吴国是被西施弄灭的。美女是祸水啊!我要找老婆,绝不找美女,丑妻近地家中宝……” “你们说什么呢?……”夏一琼醒了,做了起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 肖克说:“雨琦来了,班尼吵醒了吧?”

凌雨琦说:“不是我把她吵醒的,是你这个大骆驼,大嗓门儿,一说话,差点把前门楼子震蹦了!”

夏一琼说:“雨琦,你坐。”

凌雨琦说:“我喜欢站着,上学的时候,尽坐椅子听课了,把屁股都磨出茧子了。”

夏一琼小声说:“我想尿尿……”她寻找着尿盆。 肖克主动说:“我回避一下。”

他下楼去了。 凌雨琦凑到窗前,观望着院里的动静。 夏一琼轻轻地下了床,把尿盆端过来,脱下裤子,蹲了下来…… 凌雨琦回过身来,她已经坐到床边。 “雨琦,跟我去厕所吧,把尿倒掉,不然屋里有味儿。”

她小声说。 凌雨琦看了看尿盆,“以后弄个盖尔就好了,可以第二天早晨再去倒。”

夏一琼说:“如果我一个人去,我确实有点怕,后院曾经牺牲了两个公安……” 凌雨琦说:“因为有老肖,所以我不害怕。”

“你就叫小肖吧,他才30岁,比你还小6岁呢。”

夏一琼说:“对,以后我就叫他小肖。”

肖克在门外咳嗽了一声。 凌雨琦说:“完事了,你进屋吧。”

凌雨琦带着夏一琼去倒尿盆。 肖克说:“早晨再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已经走远了。 凌雨琦从夏宅出来时已经近凌晨1点了,她看到麻线胡同东口那个气势恢宏的四合院前好像有个人,影影绰绰。 她起来疑心,这么晚了,谁还在那里晃悠呢? 她快步朝那里走去。 她渐渐看清楚了,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年妇人。她身穿黑色风衣,身材有些臃肿,但很有风度,她的缕缕发丝在风中漂浮着。她久久伫立胡同北面那个大宅门前。门前有棵银杏树,树枝在风中颤栗。 大宅门的院墙高耸,墙沿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碎玻璃,院内有一个高高的烟囱,浓荫蔽天。 凌雨琦忽然觉得,这个大宅门怎么这么熟悉?特别是那两个狮头到铜门环和门前两侧呲牙咧嘴的石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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