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陈国恭敬的喊了声，祁辉忙直起身回头，佯装着自己刚才没听见老爷子出声，忙打了个招呼，“章叔叔。”
章昊天剔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床边，扫了眼章璟桓裸着的上半身，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但面上的神色却平静而冷淡，“他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祁辉真是服了这老头，这话问的像这小子的一身伤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似的。“发高烧半昏迷，可能受了寒，至于这皮外伤……大概率是要留疤的。”
“……他爷爷说他昨天淋了雨，晚上受了冷。”
祁辉“哦”了声，“那就难怪了，今天不仅没好好休息，还挨了打，这会儿还活着也是命大。”
章昊天没在意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只问，“家里能不能处理？需不需要去医院？”
“我先给一针破伤风和退烧剂，消毒处理完伤口后挂上消炎针和营养液，再取个血样带回去验，就算去医院也是这个步骤，如果两个小时内，他烧没退意识还不清醒，或者我那边验血结果有其他异常，再送医院也不迟。”
祁辉条理清晰，章昊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辛苦了。”
“应该的。”
“那你忙，结束后让陈国送你出去。”
祁辉点了点头，转个身便继续处理伤口。“明少爷，您也下楼用餐吧，这里有我和祁医生在。”
“……我不是很饿，我留在这守着吧，你一会儿不是得送祁医生出去嘛。”
陈国还想劝一句，走到门口的章昊天头也没回的说了句，“璟明就留这，一会儿太太用好餐再上来换你。”
“……好。”
章璟明坐进了阳台的沙发，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章璟桓身上触目惊心的伤。“这小子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祁辉抬起章璟桓的右手时被那种奇怪的骨骼触感惊出了一声冷汗。章璟明抬了抬声，“他的手在三个月前受到了严重的外力创伤，掌骨粉碎性骨裂，两根手指骨折，关节软骨坏死，肌腱全断。”
章璟明高烧昏迷一身伤痕触目惊心，这些都没能让他忧心棘手，可听完章璟明的话，看着他这只手，祁辉的表情彻底陷入僵滞。「哥，我爷爷和老头子同意我去考医学院了，我想选择心外方向，你有啥建议没？」也就是三四个月前，他给自己发过微信，当时看到消息，隔着屏幕都替这小子高兴了一阵，当然了，只是隔着屏幕，他回话还是回的很冷酷的，「先不说你家老爷子哪根筋搭错了，就说你能不能考得上都是个问题，考上了再找我。」「考上了我还找你？我有那么多的导师教授前辈可以找，我找你？」「……」“他的手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祁辉又问。“据说是他和女朋友旅游的时候遇上了黑社会犯罪团伙。”
“……女朋友？”
祁辉越听越惊讶，掀起眼皮看了章璟明一眼，显然不太相信。这小子对女人一直就没什么兴趣，怎么突然就蹦出个女朋友来？“祁医生，您还是专心一些吧。”
老管家看祁辉都没把药抹在伤口上，不有提醒了句，同时也是给章璟明一个提醒。关于章璟桓和简亦深的事情，家主还没有发话怎么处理，外人知道的越多越麻烦。祁辉虽然心疼这小子，却也懂得看眼色，他并不急于八卦，而是专心的做好分内的事情，一顿操作干完，祁辉直了直腰，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一边整理着医疗工具箱一边道，“如果没有异常情况，我明天会过来给他换药。”
“好的。”
老管家应着声便送祁辉出去，祁辉刚下楼又免不了被白露叫住询问一番。……主屋的二楼有三间套房，一间是章昊天和白露的卧室，一间原先是章璟明的卧室，他和苏戚戚搬进明园后，这间屋子就空着，另一间则是章璟桓从小住到大的卧室，东南朝向，日光最为充足，虽然章璟桓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在家里住，但这丝毫不影响白露亲自把这间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S市的章家老宅是如此，B市绿藤庄园的章家别墅也是如此。章璟桓的东西，永远都是最最好的，章璟桓的房间，就连佣人打扫都不可以乱进，只要是章璟桓开口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那老东西也会琢磨一下要怎么摘……在章家人的眼里，章璟桓是名正言顺天之骄子，而他是见不得光章家之耻。从踏进章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楚这一点，可这些虚伪的章家人，为了彰显自己名门荣光，说什么地位平等，说什么亲兄弟血浓于水。他们以为对他百般纵容和满足，就能麻痹他，却不知他在日复一日的假意讨好中更加的清醒。而他利用这些人的虚伪，把他们视之为珍宝的章璟桓的东西，一点点抢过来。这些年在章家，他从未觉得快乐过，但是每每从章璟桓那抢过来一点东西，他就能获得短暂的愉悦……当他得知章璟桓的梦想是当医生时，他恶心的几晚上都没睡好！明明是帝国太子，却要搞什么以梦为马那一套。当他得知章璟桓暗恋的就是那个追在自己身后不断刷存在感的女孩子时，他又连着几晚上做梦都笑醒。那种惊喜到爆炸的爽感，让他恨不能找个人来分享一下！和简亦深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的愉悦感不再是短暂的，而是绵长的，绵长到他偶尔会忘记和这个女孩交往的初衷。“咳咳咳……”昏迷中的章璟桓突然连声咳了起来，章璟明从思绪中回过神，他起身走到床边，端起一旁的水杯，插了根吸管到章璟桓嘴里。干痒的喉咙停止了咳声，紧接着章璟桓便睁开了眼睛。章璟明刚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就听到某人喑哑的声音，“……她还好么？”
章璟明的手握着水杯一时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