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蝶比姜雅琴小六岁,正是含苞欲放的时候,平时在铭城也没什么交际,这次跟母亲进京,看什么都是好奇。她看到姜雅琴干练潇洒的劲头,心里很是羡慕,吃了饭后,她也像娇娇一样,成了姜雅琴的小跟班。“琴姐,世家贵女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林梦蝶有些好奇,姜雅琴这么能干,厨艺这么好,明显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可她偏偏是荣国府的千金小姐啊。姜雅琴无语地翻翻白眼,这种白痴问题,她实在不屑做答:“大家闺秀为什么就不能学做饭?掌握多一门技术不好吗?如果有一天不慎出了意外,至少我还有自理能力。”
而你就不好说了,她忍住没说最后一句,这种傻白甜,说了也是白搭。“可是母亲说,真正的名门闺秀要把时间花在练习琴棋书画上,只有内在气质提升了,才能吸引到别人的关注。”
林梦蝶年轻没什么城府,天真无邪地说。嗤!姜雅琴简直想吐了,这是什么狗屁母亲,她想说,青楼那些老鸨也是这么教育手下姑娘的,但想想毕竟是小胖家亲戚,她还是咬牙忍住没说。可身边的翠翠就没那么好涵养了,她瞥了那年轻女孩一眼,不阴不阳地怼了句:“那你意思是说,我家小姐不像大家闺秀咯,你可知道,我家小姐可是御封的清平县主,天下名门淑媛的典范?”
林梦蝶吓了一跳:“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嘲笑皇上封的县主。但她又拙口笨舌,不知该说什么,一时苦恼地杵在原地。姜雅琴看出她没有恶意,年轻姑娘不懂事,也懒得跟她计较。不过对林家母女,她是没什么好印象了。这边林夫人拉着十皇子在庄子里散步消食,语重心长地对外甥说:“……这找的女人呀,不能太能干,把男人的光芒都挡住了。身为世家夫人,可不能像那乡野村妇那般,终日围着锅碗瓢盆打转,这妻子是丈夫的颜面,就得找那种文文静静,六艺精通的女子,像我们梦蝶这般的……”她倒是忘了自己刚才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要是姜雅琴知道她这番长篇大论,不知会不会觉得刚才那桌菜喂了狗。十皇子听得头都大了,怕她再唠叨下去,忙打住她:“阿琴也是见姨母来了,才亲自下厨的,平时荣国府里有厨子,哪里需要她动手……诶,远远、娇娇,别跑那么快,当心摔跤……”转过身对林夫人说道:“姨母请自便,我得去看着远远和娇娇那两个孩子。”
说完,飞也似地跑了。姜雅琴本想在庄子里多住几日的,谁想来了一堆聒噪的母女,想着都觉得扫兴,便不想再住下去,次日就收拾东西启程。林夫人对昨晚的菜肴还意犹未尽,心想早上吃的应该也不差,没想到桌上就是简简单单的白面馒头和小米粥,外加一小碟咸菜,唉,她一路上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些玩意,吃得她脸都发青了。姜雅琴才不管她们,不就是君子远庖厨嘛,那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至于她和小胖,她早就让冬梅烙了几十张千层鸡蛋酥饼,还裹着豆沙馅,打包好了上马车上吃。翠翠还让朱庄头磨了一大壶豆浆,也带到马车上。十皇子的马车很大,坐八个人都没问题,车轮也高大,加上他们不赶时间,慢慢走,车子稳稳当当。马车内,有张小桌子,姜雅琴一行人就着甜甜的热豆浆,吃着热乎乎甜滋滋的鸡蛋酥饼,好不惬意。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小胖就应该分到一组,有好吃的一起抢。跟在后边的林家马车上,林夫人和女儿肚子饿得咕咕叫,早上就喝了那么点清汤寡水的小米粥,连个肉包子都没有,白面馒头实在吃不下去,而现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也找不到吃的,唉,只好先饿着吧,好在还有半日的路程,忍一忍,到了京城再吃大餐。没想到越靠近京城,路越堵。临近苏相生日宴,各地前来拜贺的官员络绎不绝,每个地方官都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里面有家眷随从等,甚至还有的自带厨子。使得本来就不宽的官道更加拥挤。靠近城门口,车流是彻底走不动了,守门护卫得一个个查身份,管你什么地方诸侯,到了天下脚下也得乖乖排队候着进城。姜雅琴他们无所谓,车上还有大把好吃的好喝的,几个人凑在一起斗地主,玩得天昏地暗,都不想回家了。林夫人和林小姐就惨了,早上那点清粥早已消化殆尽,一路劳顿,肚子更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只是她们恪守贵妇标准,饿死都要撑着,绝不能去问别人要吃的,否则跟乞丐有什么区别?当然了,如果是别人主动给,那就另说,可她们等了一天了,也没见十皇子主动过来问她们饿不饿,估计是他也饿得自身难保吧。她们不知道,这会十皇子和姜雅琴正在吃烧鸡呢,那烧鸡赤油红亮,别提多香了,连远远和娇娇都各抱着一只啃。好不容易进了城,天已经黑将下来,尽管林夫人拼命暗示,十皇子都没有邀请这位姨母到府上住的意思。谁愿意理睬一个终日在你耳边唠叨的人呢,尤其很多还是针对阿琴的,哼,说我可以,说我朋友不行。至于姜雅琴就更没义务收留林夫人母女了。呵呵,荣国府是有很多房间,可那又如何呢。大家毕竟也不那么熟,是吧。林夫人若是知道自己这张嘴惹了这么多麻烦,估计会后悔死当初说的那些话。现在她没办法,住驿馆吧,丢不起那个人,阿姐在皇宫也不是想见就见的,左思右想,只能回平西大将军府,她的娘家。平西大将军常年不在家,府里当家的是赵将军的正妻曹氏。曹氏对这个庶女不冷不热,母女见了一面,曹氏连客套话都没多讲,就回房了。林夫人饿得不行,可没有主母吩咐,谁也不会给你做东西吃。林夫人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用过晚饭,毕竟她回来也没知会曹氏,人家自然不会给她留饭菜了。这不是亲生的女儿,曹氏当然也没那么贴心,不要说饭菜了,连茶点都没让人准备,到家都大半夜了,谁想到这母女两人还没用饭啊。林梦蝶叫嚷着肚子饿,林夫人没办法,只好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剩的东西吃,找到几颗土豆,一些笋干,几个鸡蛋,和一块猪肉。可母女两人不会做呀,又不敢喊下人帮忙,府里的人只听主母的,你一个庶出的女儿,又已出嫁,跑回来指手画脚,谁看你眼色。母女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如何是好。按将军府的规矩,她们是客,随身带的仆婢都要留在外院,所以母女俩只带了一名小丫头入内院伺候。小丫头还是懵懵懂懂的十二三岁年纪,更是指望不上。林夫人此刻有些怀念昨晚的大餐了,若是姜雅琴在就好了,她那双巧手,肯定做什么都好吃。她都忘记昨天自己是如何含沙射影讥讽姜雅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