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册紧锣密鼓地印刷时,买了第一册的书生文人又疯了,这书实在是……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太爽了!三味书局门口密密麻麻挤满了书生士子,点名吵嚷着要买《太虚游记》第二册。“……大家不要挤不要挤,第二册已经在赶印中,大家不要挤……”书店伙计们忙着维持秩序,急得一身是汗。“什么时候能印出来?”
“我在这里坐等……”“对,坐等!”
“哎呀,真是太精彩了,我看了第一册,心里就想着第二册,像有只猫似的挠心。”
“可不是嘛,其他书我也看不下去了,就想知道后面的情节,嗐,我还要参加科考呢,这下完了,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我都读了三遍了,里面那个光陆离奇的太虚幻境,还有那些古灵精怪的神仙名号,真是闻所未闻。”
“诶,你们说,这写的是不是真的?我听说那清平郡主过去可是臭名昭著,后来昏迷了数十日,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据说是在太虚幻境遇到了姜家老祖,那老祖一通劝勉,才让这个恶女回头。”
“那肯定是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哪能想得出来。”
书生学子们聚在三味书店门口,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书中内容,浑然不知天日。一辆豪华车辇被堵在书店附近已有片刻,车上坐着的正是靖亲王李承昭。娇娇在宫里住了两天,非哭闹着要回荣国府,靖亲王今日便是带着女儿回姜家去。被堵的时间过长,靖亲王忍不住蹙起眉头,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不走了?”
一个侍卫走过来:“回王爷,是三味书店门口云集了大批的书生士子,我们的车辇过不去。”
这些书生不在家里读书,聚在此处喧哗是为何?靖亲王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疑惑。靖亲王很少在京城里用车辇,他为人低调,车辇目标太大,再加上赶车的车夫,跟车的侍从,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这是他不喜的。所以平日他宁可骑马。今日为了送女儿,他破例使了车辇,却说什么都不肯用仪仗,在他看来,车辇就很兴师动众了,再用亲王依仗,就是扰民了。没有仪仗开路,自然就跟着被堵了。“王爷,王爷,打听到了。”
魏元良喜滋滋地跑过来,刚才人一堵他就上前打听去了。还挺有眼力劲的,靖亲王暗暗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问:“打听到什么了?”
“王爷,那些书生们谈论的乃是荣国府姜郡主所著新书《太虚游记》,这本书现在可是大火,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无不议论,没读过的都不好意思见人。这群书生聚在此处就是为了能第一时间买到这本书的第二册……”“噗……”靖亲王刚喝下一口茶被失态地喷出来,激动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你、你刚才说,是谁、谁写的书?”
靖亲王被水呛到的脸有些通红,娇娇小大人似地贴心地帮父王轻拍着后背。她被呛到的时候,琴姨也是这么帮她拍背的。“就是那清平郡主,姜郡主所著!”
“去给本王买一本!”
靖亲王恢复平素的淡漠,却不难发现他眼里闪动一丝好奇。“早就给您带过来了。”
魏元良略显得意地掏出一本印刷精美的小册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主子,还不忘邀功道,“这册子已经早已卖断货了,此书一出可谓是洛阳纸贵,买不到的都借阅别人的手抄。有不少头脑活络的书生靠着售卖手抄本,还赚了不少呢。小的这本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从一个书生手里买过来的。三味书局原版印刷……”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心里暗自高兴,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姜郡主的名字,主子准感兴趣,他当机立断高价从一位书生手上转到这本书,那书生还是想了好久才忍痛割爱呢。靖亲王懒得听他废话,一把抓过那册子,翻了几页后,顿时被吸引住,车子堵了多久,几时起行,走了多久,他都不知道了。他素来看书极快,一目十行,车子快到荣国府的时候,他也将这第一册读完了。掩卷遐思,五味杂陈,当初那个女人花痴形象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不知几时起,他已忘记了她原来的样子,眼里的她全然是个新的人,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留意起她的方方面面,关注她的一切。及至看了这本《太虚游记》,他心里的那种割裂感更强烈,这书文笔的老练程度,语言轻松幽默,夹带着作者的思想,分明不像是这个世代的人。他脑海间一阵电光火花,对呀,他怎么没想到,一定是的,这样才华灼灼的女子怎么可能出自这个世代?性情大变还可以理解,但一个不学无术的烂花痴,短短数十日,就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还掌握了不可思议的医术,这就不可思议了。之前姜家说的神仙授业那套,他根本不相信,若是神仙授业,为何那姜雅琴的文字写得跟蚯蚓文似的,还错别字满篇。只是过去他不上心,没有深究罢了,现在想想,漏洞百出。世人看不清楚,他李承昭可不是好糊弄的,他自诩看人还是十分清楚的。想到这里,他深吸了口凉气,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又被他想起。宫宴那日的行刺案是他主审,后来女刺客在狱中咬舌自尽,断了所有线索,直到现在还破不了案。那女刺客交代的唯一有价值的信息,便是那柄匕首上抹了一种剧毒,那种剧毒非常罕见,连太医都无法察觉,这是为了确保中刀之人即便不是正中要害,也会因毒发攻身,必死无疑。后来案子没破,这些信息也不了了之,当时姜雅琴能醒来,他还暗自诧异这女子命大,可现在想想便觉得蹊跷,那一刀下去直接贯穿整个胸腔,即便没有抹毒药,强壮汉子都受不了,一个区区弱质女子,又岂能撑住,况且中了剧毒还能生还,只能说明,醒来的这个姜雅琴已经不是彼姜雅琴了。那现在的姜郡主又是什么人?借尸还魂?神仙夺舍?他眼睛突然一亮。仙魂附体!是了,他怎么没想到呢,她对那个太虚幻境如此了解,入木三分,分明是在那地方生活多年才能描绘出来。还有她那精湛的与众不同的医术……难怪总给自己一种陌生的感觉,原来是天上仙姝下凡呀!这就能说得过去,为何她见了自己不似过去那般熟稔涎脸扑上来。为何她的记忆总是出现一些缺漏。他心里说不上是喜是忧,只觉得一股喜悦感伴随的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