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也吃饱喝足,靖亲王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跟她轻声说了句:“走吧,送你回荣国府。”
“嗯?哦,好。”
她怔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渣男竟然没提跟他回家的事情。不过想来他也不敢,毕竟自己父兄与他同朝为官,自己又即将位忝后宫一品女官,他一个亲王总是要面子的,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泡也不能泡身边的人。这样想了,便释怀了,没有任何心里包袱的姜雅琴愉快地走向马车。“公子,等等。”
江二嫂在后面追上来,不由分说将银子硬塞到靖亲王手中,略带生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来看二嫂,二嫂连顿包子都请不起吗?下次再这样可别怪我二嫂不接待你。”
靖亲王有些无奈,唤了声“二嫂”,江二嫂一副不由分说地模样,推搡着他往车上去,又转过脸来对姜雅琴笑道,“姜小娘子,下次再跟公子过来玩,二嫂给你做新鲜吃食啊。”
江二嫂的丈夫抱着一袋东西走过来,这个老实汉子不会说话,将包裹塞给福宽,闷声说了句:“路上吃。”
便逃也似地飞快跑了,留下二嫂在旁嗔笑道:“这个人真是的,让他说句话有那么难嘛。”
江二嫂最终没肯收靖亲王的钱,姜雅琴眼尖,却看到魏元良在一旁悄悄将一枚金元塞到了她的屉笼里。靖亲王和姜雅琴上了马车,江二嫂的笑脸在车窗外一晃而过:“下次再来啊,李公子,你家娘子可真漂亮。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姜雅琴听得耳根发烫,忙表示:“我不是……”李承昭地挥挥手,大声道:“好咧,二嫂保重啊,下次一定再来吃汤包。”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动了,姜雅琴再无解释的机会,只得哀怨地看了一眼身边男人。李承昭丝毫没在意她投来的目光,坐得一脸正气和坦然。“你就不怕被你那些莺莺燕燕听到误会?”
马车走了许久,姜雅琴才撅着嘴道,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兴师问罪。“莺莺燕燕?”
靖亲王握着书卷的手一抖,眉带疑惑,突然又想明白了什么,看向她的眼神有着深深的意味:“你是因为云娘?你……吃醋了?”
“你才吃醋呢。”
姜雅琴没想到他这么说,有些猝不及防,脸红耳赤抢白道,“咱们有这么熟吗?我是怕这些话被你那些红颜知己听了去,今后闹出误会,我可不想无端遭人妒恨。”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嘟哝着说的,说完她脸更红了,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心思缜密于常人的靖亲王岂能听不出她那点女儿家的小心思,他静静地打量着她,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假装看窗外风景,不敢再与他谈及这个话题。良久,才听到他那沉稳温厚的声音响起:“我与云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眼看着窗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露揶揄之色,优哉游哉道:“我懂,她只是个青楼女子,配不上你监国亲王显赫的身份,所以你腻了,想断了,大概云娘的条件是让你救她妹妹脱离那种地方。你为了她不再纠缠于你,这才寻了我过来为她妹妹治病,因为你不想将此事公开于众,当然不会为她找太医,你知道我的医术,又…”她脸红了一下,终是咬了咬牙继续说下去:“又知道过去…我、我心悦于你,你认为你能掌控我,所以才寻了我来,给藕官医治。”
她看似云淡风轻地揭露他的虚伪,却也听到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李承昭静静地听着,时而思索,时而又蹙眉,最后是了然的微笑。听到她说前身“心悦于”他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姜雅琴觉得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当然,这些都是王爷的私事,臣女不会外泄的,王爷放心。”
姜雅琴打着呵欠,懒懒地说道,忙了一夜,她也困倦了,吃饱喝足,马车一晃,更加想睡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为了敲打敲打这个冷傲的男人,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靖亲王静静听完,终于忍不住呵呵一笑。看向姜雅琴的目光仍是一派温柔。那笑声不大,但在车外骑着马慢慢跟随的福宽和魏元良都听到了,两人有些惊怔地互视了一眼,他们的主子居然会……笑?“你……笑什么?”
姜雅琴歪着脑袋,眼睛困得睁不开,“被我说破了吧,哼哼,天下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车厢里一阵沉默,不多时便响起姜雅琴均匀地呼吸声,她头靠在厢壁上,困得睡着了。她那侧的车帘没拉好,清晨的阳光从缝隙中射进来,靖亲王看着她的睫毛翕动了一下,似乎嫌这阳光刺眼,小嘴不知嘟囔了一句,头一歪又睡过去。他眼里噙笑,忍不住伸过手去帮她将车帘拉上,指尖无意间掠过她那吹弹可破的脸庞,一股热流袭从指尖袭到心尖。姜雅琴在睡梦中隐隐听到那冷面王爷让马车“走慢些,走稳些。”
但她太困了,终究没睁开眼。京郊外的官道到底还是年久失修,没走多久,一侧车轮子突然整个下陷,熟睡中的姜雅琴也毫无防备地被甩到另一侧,重重撞在李承昭身上。靖亲王只觉得怀中温暖,一股少女的体香袭来,他下意识地抱紧了那个身体。“琴儿,别怕,有我。”
温厚沉稳的声音在耳朵近乎呢喃。姜雅琴从瞌睡中醒来,懵懂中撞到一个宽厚温实的怀抱,她意识逐渐清晰,马上明白过来是马车侧翻了。而此刻环抱着自己的正是冷面王爷靖亲王。“嗯” 她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不知为何,她竟有些贪恋这个厚实温暖的身体,她将头更深地扎进那人怀里,使劲地嗅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汨罗香。李承昭当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身体僵硬地怔愣住,分不清她尚在梦中还是清醒,片刻才轻轻揽住她的腰,想挣扎起身,那腰间软盈的手感传来,他连呼吸都感到灼热。仅一瞬,两人上方就传来魏元良的大嗓门:“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接下来是福宽沉稳的声音:“先把马车厢轿打开…”下一刻,车厢的木板就像拼搭的积木般被移开,魏元良大手一拉,将姜雅琴从王爷身上拉起,紧张地跪在主子跟前查看:“王爷。你没事吧?”
靖亲王一脸黑脸,咬牙切齿地想回去一定要将这货调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忍住揍这货一顿的冲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先照顾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