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一头猪刚刚烤好，和尚手一挥，三下两下，一头猪被从头到尾分成两大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将众人都看呆了。“要多少？”
胖和尚冲着她们看过来。“呃，来、来一点……”姜雅琴还没想好要什么，宁思思在旁抢先开口了：“烧排骨十根，炙猪蹄四个，再来点猪头肉，五花肉……”她几乎点了半头猪的东西，惹得那和尚都不由多看她几眼。“你吃得完吗？”
姜雅琴无语地拽了拽她衣袖，那货气定神闲：“这么多人呢，你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吃，让别人看着吧。”
姜雅琴不做声了。和尚“砰砰”几刀下去，将宁思思要的东西切好剁好，用了几大张荷叶包着，又用草绳系成一串，给她拎上。那货潇洒地接过，喊了声“付钱。”
那边自有冬梅负责跟和尚结算。花别人的钱，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这种感觉不要太好。那炙猪肉果然美味，外焦里嫩，咬下去一汪油，几个人站在相国寺旁边大啃大嚼，丝毫不顾及吃相。不过今天是乞巧节，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吃着吃着，突然听到夏荷“咦”了一声，目光盯着前方，脸色有些凝重。“怎么了？”
姜雅琴啃着一只猪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着藕荷色衣衫，戴帷帽的少女，鬼鬼祟祟走到一个绣品摊前，看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一包什么东西，那绣品摊的中年妇女给她拿了几锭银子，那少女飞快地揣在怀里，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才匆匆离去。夏荷迟疑了片刻才轻声说道：“那人……好像是何淑仪身边的宫女白鹭。”
夏荷是搞情报出身的，见过的人过目不忘，那白鹭虽然戴上帷帽，但就凭那个身影，她也看出了端倪。“何淑仪的宫女？”
姜雅琴蹙了蹙眉，“怎么鬼鬼祟祟的？”
“奴婢猜想她是偷偷将宫女做的绣品拿出来卖钱。据说何淑仪家境没落，手头很是拮据，此前还听说她让宫女将她的冰块配额，悄悄拿到宫外去卖呢。”
夏荷悄声说道。姜雅琴若有所思，宁胖子在旁吹着气啃猪蹄，听到夏荷的话，不由撇了撇嘴：“好歹也是个有名分的娘娘，混得这么惨，好在阿琴你有钱，否则让我去绣什么绣品，我也不会呀。”
夏荷知道这位宁小姐说话风趣，也笑着打趣道：“说真的，宫里的妃子也不像坊间想象得那么好，看上去养尊处优，可你想啊，就凭那点月例银，连撑排场都不够。”
宁思思有滋有味地啃着蹄髈，忙里偷闲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的人生目标很明确，绝对不能进宫当妃子，还是当个普通人自在。”
“噗嗤”姜雅琴差点没被她笑喷，正要怼这货，旁边茶摊上突然站起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指着宁思思笑得前俯后仰：“哈哈，你也太逗了，就你长成这副缺德劲，还想进宫当妃子？哈哈哈……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哈哈哈……”大概是宁思思的声音太大，他在旁边茶摊听到了。那少年约摸二十出头年纪，眉目清朗，隽秀文雅，穿着一身纹绣繁密的锦衣。那衣服颜色是华丽的天青配烟紫纹绣，腰间系着镂刻螭纹的白玉带，挂满了叮叮当当的荷包、香坠、白玉佩，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靠，哪来的傻X，玩笑话听不懂啊。”
宁思思盯着那像孔雀开屏般的小纨绔，一脸无语。“哈哈，遇到更愣的吧。叫你那张臭嘴成天咋呼，走吧走吧，我们到别处转转。”
姜雅琴不想惹事，拍着宁思思的肩膀，示意她一起离开。秋枫也附和道：“往前面走便是鸿胪寺，那地聚居了许多外国人，有好些新鲜的外来东西，今日过节，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什么说故事的，唱剧的，耍杂技的，相扑的，都有，还有蹴鞠比赛……”宁思思听得十分神往，总算是放弃跟那小公子怼一场的念头，转脸看着姜雅琴：“那我们往南走？”
“好。”
大周京都的西市，位于鸿胪寺旁，这里遍布各国在大周的会同馆，相当于现代的“大使馆”，所以西市附近也成为了外国人相对集中的聚居之地。走进这里，宛若进到一个大型的国际博物馆，什么波斯的珠宝、天竺的香料、大宛的宝马、江南的茶叶、蜀地的锦缎、塞北的毛皮……各行店铺都热闹开张，鱼铺、笔行、酒肆、茶馆诸如此类，无一不喧声热闹。摩肩接踵的客商路人，行街游走的小吃摊子，花团锦簇的卖花少女，酒楼上腰肢纤细的胡姬，形成了一幅热闹无比的景象。一行人走进西市，左顾右看，目不暇接。各式美食扑面而来，宁思思想去吃烤羊腿，娇娇嚷着要吃叫花子鸡，俩人一如既往的斗嘴打趣。姜雅琴笑而不语，穿梭在市井人群，感受满满的烟火气，她方对这世道有了真实感。宁思思和娇娇吵了半天，最后由姜雅琴做主，选定了一家人气最旺的酒楼，唤作春风楼。那酒楼建得十分气派，门口还搭建有华丽的彩楼迎客门，店小二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相迎。走过一个几十步长的大廊厅，南北各有一个长方形的天井，天井边两排长廊，是一个个小雅间，竹帘鲜花相间，布置的雅致有趣。姜雅琴挑了一个空房坐下，转身推开竹窗，窗下养着一缸莲鱼。窗外便是热闹的街市。“上几个有特色的菜。”
姜雅琴说着，不给宁思思和娇娇选择的机会，一抬手扔了一角碎银子给小二，“催着快点儿上菜。”
“哎……”那店小二接了，得眉开眼笑，转身出去。姜雅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食客，桌椅布置的雅致舒适，菜品价位中等。食客有普通的百姓，也有些身份高的小官员之类，虽然还不到中午，也是生意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