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之后，钟家的人都听话的撤出了祠堂，只留下我和沈似鱼面面相对。从昨天那场惊吓以后，我对踏进这个地方其实还是很抗拒的，尤其是对着那座神像。不过幸好，祠堂是有火盆，不会太冷。为了方便驱邪，溺死的家仆直接放在了神像前。沈似鱼还在挂着散铃，我没事情做，只能在尸体前烧纸船。冬天入夜很快，今夜风很大，无月。我心里有点发毛，就开始找话聊：“师父，这钟规是钟付的亲弟弟吗？”

“是啊，不然呢？”

沈似鱼白了我一眼。“这就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娘生的，一个爹养的，不是亲兄弟是啥。”

“可是，今天他们家的老仆告诉我，钟家老太爷在钟付一岁的时候，就走了，那距离钟规出生还有五年呢，老伯说的，应该就是五十年前，昇城发生那次大动乱过后的那一年，钟老太爷从此就没有回来过了。”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就，街头巷尾的传言啊，都能出一本书了。”

“传言未必都是真的。”

沈似鱼将笠草水[ 笠草，一种驱邪用的药草，还有凝血，退烧，解毒的作用]淋在家仆身上，蜡烛随着他的动作明明灭灭，脖间忽起阵阵凉意。“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突然变冷了很多。”

沈似鱼没有回答我，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眼前的神像。“退后。”

他冷声道。我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躲到他身后。沈似鱼用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加到笠草水中泼到了神像上面，一股黑烟拔然而起，向我们冲过来，沈似鱼拎过我，一跃跳上了身旁的台子。黑烟似乎也不是冲我们来的，径直向前院冲去。它离开后原本围在尸体边的蜡烛熄灭，整个房间陷入沉寂。“那个方向，不是钟玖的房间吗？”

我抬头努力想看清沈似鱼的表情，以往都只是骗骗人，这回不一样了，他会有什么反应，“师父，咱们是追过去，还是跑？”

“我去少爷房里看看，你想回去可以先回去。”

顿了一会，他又加了一句，“这一次有点危险。”

“不，那我一起，走吧。”

前院很平静，那个东西似乎没有过来。我们走近了钟玖的房间，贴门听了一下动静，里面并没有什么响动。沈似鱼敲了敲门，问道：“钟少爷，您休息了吗？”

话音刚落，门便缓缓开了，钟玖披了一件长袍，走了出来：“发生了何事？是不顺利吗？”

“啊，没事，刚刚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朝您这边过来了，我们不放心过来看看。”

“不干净？何物不干净？”

“魂魄，邪祟，妖物都属于这一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会替您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