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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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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爷和程夫人上了年纪,一向起的很早,各自梳洗后正在说着事情,忽然见身边的两个管事媳妇走了进来,说了昨夜里竹意轩的事情。程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慌得身子晃了晃,程老爷急忙扶着她宽慰道:“夫人莫急,让她们把话说完。”

两个媳妇这才把昨夜里大小姐和木槿如此照顾,木槿如何想办法,大少爷脱离凶险,大夫也来过等语细细说了一遍。程夫人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长出了一口气。她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和程老爷一起往竹意轩走去。此时的程容若已经彻底退热,体温恢复了正常,正是高热才退,还有些虚弱,正在睡着。程夫人进来,也等不及看一眼正在行礼的程容钰和木槿等人,急忙过去试探了一番程容若的额头温度,见并无大碍,除了程容若的脸色有些蜡黄外,并无什么异样了。程老爷也查看了一回,见状对程容钰和木槿道:“昨夜里倒是辛苦你们两个了,钰儿做得极好,木槿这孩子也好,多亏了你想出法子先行为大少爷出汗。”

程容钰正要说话,忽然程夫人抬起头,看着她怒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昨夜里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敢不告知父母就私自做主。若是你哥哥有个什么好歹,你可担待的起吗?”

程容钰紧张了一夜刚刚放松下来的神情愣住了,她张口结舌,很是意外的看着程夫人,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她的母亲之口的话。程老爷笑呵呵的表情也僵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程夫人,有些责怪道:“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也是担心我们两个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怕我们着急。况且容若如今也无事,你何必如此……”程夫人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脸上仍旧是怒意未消,她看着程老爷,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怒道:“我说错了吗?昨夜里若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容若若是有个好歹,到时候你叫我去找哪一个?容若的身子本就不好,哪里由得她一个孩子胡作非为?”

她似乎后怕极了,说着说着,忍不住流泪,拿着帕子擦拭起来。木槿也是万万没想到程夫人会如此动怒,因为太担心大少爷,而责怪大小姐。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程容钰微微上前,将她的身影挡在了身后,她便知道小姐是担心夫人对她发怒。夫人生小姐的气,也只是责骂一顿,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可若是自己,夫人一怒之下要打要罚,她都是没办法自保的。所以程容钰上前挡住她,是为了保护她。木槿想到这里,她闭了口不再言语。程夫人年轻时候就是个强势的性子,如今虽然退居后宅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说一不二的性子还是改不了。她对着程容钰发了半日火,程容钰一直低着头听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言顶撞,程夫人心里不免也有了几分诧异。但是此时她的一颗心都在程容若身上,也顾不得去管程容钰的异样,训斥了一阵,程老爷在里面一再劝说,这才作罢。她心疼的看着儿子,对程容钰喝道:“还不出去,留在这里,让我看了生气。”

程容钰脸色很难看,但她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像往常那样娇纵任性,她对着程老爷和程夫人行了行礼,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带着木槿离去了。程老爷看着心爱的女儿受了委屈,伸着手追了几步,见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也有些无奈。转过头,他想要说程夫人几句,可是看着她满面都是担忧焦急的神色看着程容若,还不时拿着帕子擦拭眼泪的样子,一时竟也无法开口,只好叹了一口气。回到流萤小筑,程容钰只说累了,便回屋歇下了。折腾了这一夜,木槿也有些累了,但是她实在担心程容钰。程容钰今日的表现让她昨夜里就格外不安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她只能看着程容钰受委屈。到底该怎么办?木槿有一种预感,如今程府表面的平静,就会像外面的燕州城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埋伏着,发酵着,某一日的时候,会有更大的几乎是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一连几日程容钰都没有出房门半步,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不出院门,程容钰也是要在院子里、小花厅或者廊下与她们一起玩耍斗嘴的。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屋子里软椅上躺着发呆,看着屋顶,魂不守舍。玉蕊担心的看着程容钰,想要说什么,但是想起木槿交代她不要多问,她也只好去做自己的事情,不敢多嘴。木槿则去小厨房做了程容钰平时最爱吃的糕点,她的心因为程容钰而很是不安,一方面又记挂着大少爷,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主子的情绪不好,整个流萤小筑的下人都安安静静,不敢多话,做事也比平时小心许多。木槿做了几样点心,用精致的碟子盛了,回到了房间,却见程容钰正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身边还零散的放着许多东西。木槿细看,竟然都是程容钰小时候的一些爱物,因为都是父母兄长赠与的珍贵之物,被她小心的放在了一个箱子里,以前还时不时的拿出来把玩,这一二年倒是很少再看了。此刻她正捧着一个色彩有些暗淡的小鞋子在掌心仔细端详。玉蕊小心的在一边伺候着,根本不敢说话。木槿放下点心,故作无事的轻声笑着道:“小姐今日怎么想起看这些小时候的物件来?我做了您最爱吃的糕点,小姐要不要来尝尝?”

程容钰恍若未闻,仔细的看着那双小鞋子。木槿也看着,那大概是程容钰一两岁时候的小鞋子,用的是极好的绸缎,上面还绘着一种奇怪的从来没见过的鸟儿,鞋头据说还镶嵌着珍珠,只是因为程容钰顽皮给弄掉了,便被程夫人给收了起来。那小鞋子做的极为细致,针脚细密绵实,可见做鞋的人用了不少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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