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忙摆手不欲收,可是阿东不管那些,把盒子塞到她手上,笑嘻嘻的道:“木槿姐姐,这可是好东西,从京城送过来的呢。你就收着吧,我和少爷先走了昂。”
说着,也不等木槿回答,扶着程容若便隐匿在黑暗中走远了。木槿站在墙根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月亮门后,心里五味杂陈。她越来越清晰的能够感受到大少爷的心意,也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同时那种对未来的茫然,对夫人知道此事后的态度也越发恐惧起来。她虽然喜欢大少爷,但是她更珍惜眼前的平静,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毁了如今的安稳。她怕极了朝不保夕的日子,怕极了被人欺凌的日子。木槿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捧着盒子回了院子,那守门的婆子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着她手里的木盒,眼神颇有些古怪。木槿注意到了,勉强一笑道:“少爷让阿东送来给小姐的东西,你别出去乱说话就好。”
那婆子连连称不敢,将木槿送了进去,这才关紧了院门,回自己的值夜房去了。木槿将盒子收在了自己的桌子里,还上了锁。对大少爷的感情,还是等她将小姐的事情弄清楚以后再做定论吧。一连几日,程容钰都是老样子,虽然还是照常去给父母亲请安,但是都没有再在程夫人院子里用过饭,只说自己想要静修几日。程夫人以为她大概还是在因为上次被自己骂了的事情生气,心里也有些恼怒,故而也不留她,只把程老爷急得连连叹气。唯一可喜的是程容若的身子彻底的好了,不过程夫人爱惜他,还是让他好生的在家里静修,还语带讽刺道:“连你妹妹都开始静修了,你也静修几日吧。也是稀罕事。”
程容若很是无奈,只得作罢,他来了流萤小筑两次,程容钰都不愿意见他,他也只好放下东西叮嘱了几句回去了。面对这样的局面,木槿也是毫无办法。她毕竟只是一个丫鬟,没办法去干涉主子的言行,主子肯听的时候,她还有说话的余地,但是主子听不进去的时候,她也是没办法的。她和玉蕊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程容钰,这许多日子,程容钰都不要她们两个值夜,但是这晚,木槿给她放下了帘帐,正要出去时,程容钰唤住了她:“木槿,今晚你留下来值夜吧。”
玉蕊正在将多余的灯盏熄灭,只留下一根蜡烛拢在玻璃灯罩下散发着昏暗的刚忙,闻言,木槿对玉蕊道:“你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玉蕊懵懂的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着程容钰,转身退了出去。木槿将灯盏移的近了些,坐在床边脚踏上看着程容钰。程容钰睡在床上,看着她,二人无言一阵,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木槿先开了口:“小姐想说什么?”
程容钰看着她,忽然道:“木槿,你想过自己的父母吗?”
木槿一愣,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又似乎只是沉默。她轻笑一声,叹道:“小的时候在街上流浪的时候想过,饿着肚子,或者被人打骂的时候我就想若是我的父母能来找我,把我带回家该多好。后来老爷带了我回来,被干娘和府里的下人欺负的时候也想过,想着父母要是在肯定会保护我,不让坏人欺负我。”
木槿想了想,又道,“说想也不对,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了印象,也就谈不上想,我只是想,如果能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又恰好是我的父母,能够来找我就好了,让我不要被人欺负就好了。”
程容钰看着她:“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难道你对他们本人一点都不思念吗?”
木槿想了想,还是摇头:“从未相识,又谈何思念?如今的我,只想守着小姐,好生的过日子。若他们还在世,我期盼他们平安喜乐,若早已不在人世,我也只能希望他们早登极乐。就算他们是给了我生命的父母,但是我们的人生早已经背道而驰,就像陌生人一样,我不能为了陌生人放弃眼前的安稳日子。”
程容钰若有所思。片刻后,她看着木槿:“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木槿心里千言万语,却没办法问出口。她看着程容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问小姐的,但是我想请小姐答应我,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不要避开我,让我陪着你,让我替你分忧,好不好?”
程容钰心底涌入一股暖流,看着木槿,郑重的点了点头。木槿又将那日大少爷来过的话说了,程容钰顿时懊恼:“我并不是为了母亲责骂我而生气,我只是……哎,”她叹气,“是我糊涂了,这几日我这样反常,父母兄长心里必定是很担忧的,明日你陪我去看看哥哥吧。”
木槿答应,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木槿看着时间不早了,这才催促着程容钰睡下。这几日天气越发有些凉了,程容钰一大早去程夫人院里请安了,木槿闲着无事,想着干娘得做两件新衣裳,她那个兄嫂也不靠谱,那未出世得侄儿只怕也得准备一些小衣物小鞋子之类的。因为买的都是私人要用的东西,她怕负责采买的婆子买的不好,便拿了些钱,准备自己出去采买些东西。小丫头梨花今日不当班,正在院子里玩耍,见木槿要出去,很机灵的跑了过来,笑嘻嘻道:“木槿姐姐,你要出门吗?”
这些小丫头们惯会看脸色,知道这些大丫头在主子面前说话是很有分量的,而且主子院子里的事情也是她们调停,因此和她们搞好关系很重要。所以梨花对木槿和玉蕊很是殷勤,嘴也十分甜。木槿自然是知道这些小丫头的心思的,她也不在意,这么小的孩子就给人做奴婢,就好像当初的自己一般。木槿面对她们总是带了点怜爱的,因此听见梨花发问,木槿点了点头,梨花忙道:“姐姐带我一起去,我给姐姐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