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送别了大哥一家,也开始打点自己的行囊。燕州城随时会破,护城河能坚持几时无人知道,朝廷也迟迟没有大军前来,她留在这里也无意义,况且也不安全。她已经知道了小姐就是叛军的头领,那些人称呼她“公主”,木槿已经完全明白了程容钰的身份。既然是公主,那么她在叛军中必然是安全的,但是也是最不安全的,若是叛军败了,小姐就是乱臣贼子,是要杀头的。木槿每每想到这里就会觉得害怕,她一定要找到小姐,生死和她在一起罢了。木槿换上了一身男装,打扮成个小子,她个头不算高,身材也娇小,看起来倒是个半大的孩子一般。她又用灰尘粉末抹在脸上,看着脏兮兮又其貌不扬,哪怕是熟悉的人只怕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木槿觉得这样不错,便锁了家门,离开了家。这里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因此她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她走后没多久,许微之带着玉蕊来到了这个巷子,如今这巷子里十室九空,很多人都逃走了,许微之按照打听来的消息一间间找了进去,却都没有人,连想问一问都问不到。一直找到尽头,都空无一人,玉蕊担心的不得了,再次哭了起来。许微之无奈的看着她,劝慰道:“你也别哭了,说不定你那木槿姐姐真的是跟着管家先去了京城,想来程夫人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丫头欺骗你们。你为了好姐妹,至今还没走,找了这么些日子已经很难得了,但是如今燕州城危在旦夕,你若是要走,我打点人送你们一家人离开。”
玉蕊前几日一直和程容若在寻找木槿的信息,后来程容若被程夫人强行带走,许微之开始带着她一起找,短暂的相处,许微之这个人的魅力已经深深打动了她,此时的她对许微之满心信赖,她看着许微之问道:“许少爷,你真的不走吗?”
许微之俊俏的有些艳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父亲身为燕州城知府,自然是不能退的,势必要与燕州城共存亡。我身为人子,父亲不退我如何能退?”
玉蕊抹了抹眼泪,似乎也下定了决心:“知府大人都不退,我也不退了。我家里父亲年老,我和母亲又是女子,妹妹还那么小,贸然上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倒不如留在燕州城安全些,何况……”何况这里还有你。不过这话玉蕊没有说出去。其实和玉蕊这般想法的人也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贸然上路离开家里,逃亡到北地,只怕还未到地方,就会因为无力保护自己被害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留在家里,至少有瓦遮头,有官府的庇护。许微之拿她没有办法,不过同时他也对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产生了一些敬佩之情。因为担心姐妹便一再拖延逃离的计划,不看着姐妹安全不放心,如今又敢冒着危险留下来,多少男儿也不能如她这般。他不由微微一笑:“放心吧,既然程兄将你托付给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玉蕊闻言,微微低了头,却是红了脸。如今的护城河一带都是官兵,木槿绕了很远的路,假装逃亡的难民,费尽力气才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河岸,想着怎么才能渡河到达对岸的叛军那边去。她知道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可能会被当作居心叵测之人抓起来,所以她只能避人耳目,到没有人的地方想办法渡河。可是这护城河不是后天人工挖成,而是当初建城之时沿着燕河开凿的,不仅加宽加深了许多,还为了防止百姓私自渡河沿河设立了斜坡,若是不慎掉下去,只怕想爬上来都费力。木槿沿着河岸观察许久,还是有些不敢下河。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做个渡河的工具才是正经。她正在犹豫着是回城还是自己就地想办法,忽然听到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她有些害怕,急忙躲进了岸边的草丛里。她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也足够小心了,可是她忘了她面对的可是正经的燕州城的护城军,军中的侦察兵岂会被她这样老百姓糊弄过去。一小队士兵很快聚集过来,一个为首的小队长喝令道:“什么人?出来,不然我就放箭了。”
木槿害怕,不敢再躲着,当即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那些人一看是穿着老百姓衣服的少年,看着文弱不堪,十五六岁的模样,背着包袱躲在草丛里,不知道在这里做什么。那小队长当即起了疑心,隔着一段距离命令道:“把手举起来,站在那里不要动。”
木槿被他身后的那些士兵拿箭指着,心里也是害怕极了,不敢违背,只好举着手站在那里。两个小兵下了马,到她身边搜查了一番,确定只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包裹,当即反手扭着木槿,令她无法动弹,将她押到了小队长面前。木槿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出门就会这么不顺利,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当兵的抓了。那小队长还狐疑的打量着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奸细给叛军传递消息的?”
木槿慌得急忙摇头,她道:“各位军爷,我老家是燕南的,老母亲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前两天母亲病重我没办法去燕南,现在母亲已经去世了,临终前让我去看看这位舅舅是否还在人世。我只是燕州城的小老百姓,真的不是什么奸细,您看我这样子,连个河我都没办法过去,我怎么能是奸细呢?”
她这话倒也有理。小队长上下打量着她,觉得她瘦了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确实不像奸细。但是这并不能断定她的身份,而且现在特殊时期,要特殊对待,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因此小队长一挥手道:“管你是不是,既然被我们抓到,那就回军营里,让长官来处理。就算是按照通敌罪杀了你,也是你运气不好,谁叫你在这两军交战的特殊时候想要渡河呢?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