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果然有小兵抬了热水来,见木槿站在这里他们也不惊讶,毕竟木槿现在是随身伺候世子的,他们只以为是世子要沐浴,这小厮是在这里伺候的。不过这小子今天想办法灭了火,立了大功,所有人都对他改观了,甚至是印象极好,因此两人跑了两三趟,终于把浴桶装满后,一个小兵还从怀里摸出一张油饼:“拿着吃,今日兄弟你立了大功,咱们兄弟都感激你呢。”
木槿连连说不敢,看着那二人出去,她就立刻过去围布后面,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想着黎越还是蛮细心的。等到黎越在外面打点完事务再回来时,就见木槿穿着干爽的衣服,洗的油光水滑的,坐在那里正准备要啃饼子。见黎越进来,木槿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呛着,好险这饼子还没吃到嘴里,不然肯定要呛死了。她笑着对黎越致谢:“多谢世子殿下,后面我已经收拾妥当了,浴桶也清洗过了。”
黎越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闻见一阵香味,他的肚子也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他顿时脸色大窘,木槿听见这动静,心下了然,将饼子掰成了两半,分给了黎越一半,笑着道:“世子殿下忙于军务还没有吃东西吧,这是军中的大哥给我的,给殿下一半吧。”
她虽然是下人,但是到底不是黎越的下人,就算心里知道他身份特殊,但是心理上那种主仆的从属的关系却是没有的。黎越接过了饼子,那油饼的香气将他的味蕾勾了起来,他忍不住咬了一口,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美味。木槿也笑了笑,开始吃饼子。外面的雨点渐渐的大了,噼里啪啦打在帐篷上,越发衬托的室内静谧。黎越吃完了饼子,看木槿也小心的吃完了,这才开口对她道:“你可知道你今日差点坏了我的事。”
木槿一惊,不由得站了起来,不解的看着他:“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哪里不妥啊?黎越这话是什么意思?黎越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道:“我们与叛军对峙许久,双方打了数次,都没有个结果。在这种情况下,谁先按捺不住谁就有可能输了。我想他们最有可能找一个时机来偷袭,先毁了军心。那你说,他们如果真的来偷袭,会在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又是从哪里下手呢?”
木槿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雨夜,尤其是深夜,人睡得正香的时候,烧毁粮仓是最直接最致命的。”
黎越点头,含笑道:“正是,我预测对方若是偷袭必然对粮仓不利,所以我们的粮仓早已转移,而中央放着的粮仓是假的,是为了迷惑敌人的。”
木槿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今夜发生的事情都是黎越的障眼法,是为了迷惑敌人,让敌人自以为已经烧掉了守卫军的粮仓,可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居然拉着一群不明真相的士兵稀里糊涂把火给灭了?木槿想到这里,心里愧疚极了,她忐忑的看了一眼黎越,歉意的道:“对不起,世子,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起火了,很着急,恰好那里又放着油脂布,就突然灵机一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羞愧的头都快低到了地上。黎越看了她一眼,轻声一笑,又道:“不过想来你这样一闹,叛军见我们如此拼命救火,只怕会更加相信自己已经得手了。这样接下来叛军对我们的评估就会大大降低,认为我们是负隅顽抗,这样对我们也不全然是坏处,所以说,你今日的行动到底是好是坏,还要等这一场仗打完之后才可见分晓。”
木槿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因为她造成守卫军溃败,那她万死难辞其咎。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的,黎越也没和她还有其他士兵说这件事,那他们这些小兵见到起火了能不着急吗?说到底,黎越也是要负有责任的。黎越看她眼神骨碌碌的在自己身上打转,瞪了她一眼:“这么晚了,还不打水来伺候我洗脸休息?”
木槿赶紧转身出去了。她没有伺候过少爷,不知道程容若是不是也是这样难伺候?不,少爷那样温柔的人,肯定不会苛责下人的,难伺候的只有这位世子爷罢了。黎越看她出去,微微笑了笑。转念心里又想着,叛军只认为今日已经摧毁了守卫军的粮仓,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必然会大胆松范的多。如果自己猜想不错,叛军若是以程家这位小姐为首,她既然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那轻率冒进则是年轻的统领最有可能犯的错误。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给叛军一个重创才是。第二日,木槿又和士兵们一起操练跑步,这次众人对她都很照顾,看她瘦不拉几的还建议她增加些体能训练,木槿一一答应。她在大宅门里长大,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女子,很少有和这么多男人一起接触的机会。而且这些男子都是正义勇敢的军士,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存在的。木槿心里对他们充满敬仰,因此对谁态度都特别谦和,众人见木槿这样懂礼貌,也越发对她和善起来。这一头,阿虎从外面匆匆回来,一回来就赶紧去见了黎越,黎越正在自己的营帐内看着地图,想着事情,阿虎大步走进来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黎越心里一喜,现在就是要等着许微之为这场战斗准备的东西了。他再次召集众部将将行动说了一遍,众人领命,纷纷下去做准备。木槿训练完了,正和两个大兵有说有笑的往营帐走去,迎面就见到了一队人押着几大车东西,为首坐在马背上的正是许微之。何统领正带着人将他迎了进去,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木槿心里奇怪,怎么许微之会来这里?忽然黎越从不远处骑着追风过来,看她和两个大兵说笑着很熟稔的模样,黎越心里奇异的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似乎看着那搭在木槿肩头的胳膊很是碍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将自己的外袍丢给了木槿,冷冰冰的道:“给我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