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程家住不下,白夫人和白秋然还是跟着木槿回去了小院子。程昭没有让阿东去送她们,还是自己亲自驾着牛车送了她们回去。白秋然虽然有心不麻烦木槿,但是到底手中没有银子,带着母亲也无处可去,只好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后若有机会再来报答木槿。白夫人折腾了一日,回到了小院就被木槿催促着回房歇下了。木槿看白秋然和程昭似乎有话要说,便忙着去准备晚饭,白秋然送程昭出去。“正儿的事情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明日去找我那些兄弟们帮忙打听,总会有消息的。这么大的孩子,别人买了去必定是想着养老的,不会虐待他的。”
白秋然点头,神色还是不轻松,一方面侄子没有下落,二哥逃走,嫂子自缢,等到父兄从牢里出来,她该如何把这个噩耗告知祖父?祖父那样大年纪,和父亲一样都把希望寄托在正儿身上,她却没有保护好孩子。见她实在自责,程昭也是叹气,再次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犹如小时和在一起玩耍一般,道:“别担心,有消息我会来告诉你的。如今我们两家同病相怜,你们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留心的。”
白秋然经历这么多磨难后,还要照顾母亲,虽然有木槿,但是她也不过是个姑娘家,自己不能事事依赖她。此刻听程昭这样说,白秋然奇异的感觉到了安心,好像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看着程昭俊美的脸庞,在他认真的目光注视下,白秋然低下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第二日,木槿还是计划去程家,白秋然本来也要去,只是昨日白夫人情绪太过激动,今日身子有些不适,白秋然便留在家里照顾她。木槿准备好了一些滋补的食材,一路走到了程家所在的民宅区。木槿敲门,阿东来开了门,见是木槿,他很是高兴,笑着道:“我就知道木槿还是放不下老爷夫人,快进来……”木槿正要进去,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站住,阿东,你是怎么看门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放?”
程夫人披着衣服,神色冰冷的站在正房廊下,看着站在门口的阿东和木槿。她的目光很冰冷,即使如此窘迫,她的姿态和神情还是一如往昔,是木槿最害怕的样子。阿东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既不能放木槿进来,也不能真的听从夫人的话将木槿赶走。木槿短暂的愣怔过后,对着程夫人福了一礼,语气平静道:“夫人,当初是老爷救了我,给了我一条命。如今老爷生病,我不能不来照顾。还请夫人看在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报恩的份上,准许我进屋,”程夫人似乎有些厌恶的看着她,唇角带着淡淡的嘲讽,目光直视着木槿,冷冷道:“报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是要看我的笑话,当初我驱逐你,甚至示意你嫂子将你尽快嫁人,我不信你心里对我一点怨气都没有。你现在见我落魄了,就来看我的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木槿有些无奈的叹息,程夫人如今变得比以往还要尖酸刻薄,似乎是担心自己居心不良。虽然夫人于她并无恩情,但是老爷不一样,大少爷和二少爷对她也不可谓不好,白家她都不能不顾,让她对程家视而不见她真的做不到。只是既然夫人这般反感,她确实也不宜再来了。她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阿东,诚恳的道:“这是白夫人和白小姐准备的,知道我来,让我带来的,给老爷和大少爷补身子是最好的,还请夫人不要因为是我送来的就拒绝白夫人的好意。”
她转身欲走,却见程昭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脸色很难堪,阴沉着脸看着程夫人,带了几分怒气道:“娘,你刚刚对木槿说的是什么话?木槿不忘当初的情分,知道我们落难,好心好意的带着东西来看我们,你对她说的是什么话?”
程夫人怒道:“放肆,你敢这样和你母亲说话?”
程昭抬起头,语气坚定道:“对。家里出事你心情不好,我都理解,但你不该这样对木槿,当初你瞒着哥哥将她赶出程家,哥哥为此气的病倒,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现在还对木槿说这样的话,我不能接受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自私狭隘的人,你必须对木槿道歉。”
他的气势太过骇人,不仅木槿和阿东,就连程夫人都被镇住了。程夫人嘴唇翕动,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颤抖着手指指着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木槿回神,急忙拉着程昭的胳膊道:“二少爷,我没事的。夫人身体不好,您千万别惹她生气了,我……我这就走了,有机会我和白姑娘一起过来看你们。”
程昭看着她一溜烟儿的跑了,叹了口气,又看着气的摔门进屋的程夫人,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走进屋子。程容若靠坐在软椅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忽然涌现出无限的悲凉。就这样,好些日子,木槿都和白秋然一起到处打听正儿的下落,偶尔去程宅看望的事情也交给了白秋然。白秋然用面纱遮了脸,别人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木槿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这天去河边洗衣服时,忽然见不远处的石桥上,白秋然和程昭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程昭送白秋然到了大路上,就顿住了脚步。木槿感觉有些不对劲,看着二人的神情和举止都觉得暧昧。虽然惊讶,但是木槿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如果白小姐可以和二少爷在一起,那简直是太好了。二少爷这样的儿郎,定能保护白秋然一世。她悄悄的转过身低头洗衣服,不让二人发现看见她,心里感觉到欣慰的同时,也想到了远在燕州城的黎越,不知道黎越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小姐现在又如何了。老天保佑,保佑黎越和小姐都安好。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木槿出去打听过前线的消息,但是这些毕竟属于军务机密,她一个老百姓如何能够得知?木槿在无数次失望后,也只得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