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扶着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嗔怪道:“身子还未好全,做什么喝那些酒?若是醉倒了,我可不管你。”
程老爷喝的脸都红了,笑嘻嘻的看着几个孩子忙着收拾饭桌,一边拍着手笑:“我这是高兴,看到孩子们都好好的,只等着老白出来,我定要和他好好的喝一场酒。”
木槿几人很快收拾完毕,程昭和白秋然对视一眼,二人理了理衣衫,走到了堂屋,程容若听了程昭的话,知道今日家里有大事发生,因此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回屋,而是被阿东半扶半抱着坐在了一边的软椅上,等着程昭接下来的话。木槿和阿东在家里原是下人的身份,是不能听这些话的。因此二人都识趣的没有进屋。阿东紧张的趴在窗下,等着二少爷向父母禀明。木槿虽然没有像他那样明显,但也是难掩好奇,耳朵不自觉的支了起来。程昭牵着白秋然的手走到了程老爷和程夫人面前,见他二人这副模样,程老爷和程夫人也是愣住了,程老爷看着两个孩子,程夫人则是看着二人紧紧牵着的手,脸色凝重了起来,换上了木槿最害怕的那种阴沉的表情。“昭儿,秋然,你们这是……”程老爷不明所以,有些疑惑的问道。程昭和白秋然对望一眼,二人在两个老人面前跪了下来。程昭抱拳对着父母道:“父亲,母亲,儿子今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向父母禀明。这些日子以来,我与秋然互相倾心,私下做了终身之约,但是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也不愿意秋然受委屈,所以儿子在这里想要请求父亲母亲,找人去白姨那里提亲。”
程夫人闻言,当即大怒,但是当着白秋然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若是以前的白秋然,程夫人自然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可是如今的白秋然,毁了容貌,甚至还多次被卖,在人牙子的手底下呆了许多日子,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程昭?程老爷却是面色凝重,看着程昭,又看着白秋然,见他们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像开玩笑,反而是十分认真的样子,程老爷问道:“你们两个确定吗?要知道,如今咱们两家的日子都十分艰难,你们若是因为一时的患难情谊走到了一起,这以后的时日还长着,没有真正的感情做支撑是很难走一辈子的,你们是认真的吗?不是在跟我们老人家开玩笑?”
程昭对着他磕了一个头,认真道:“父亲,你是知道我的,我当年说要参军,那便是真的要参军。如今我有了心仪的姑娘,我要娶她,那便要光明正大的按着规矩把她娶回家。儿子是认真的,还请父亲成全。”
程老爷又看着白秋然,白秋然也磕了一个头,声音温柔却沉稳,掷地有声:“秋然亦是如此,还请程姨和姨父成全。”
程夫人忍不住上前两步,指着二人呵斥道:“胡闹,你们这是胡闹。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何时由得你们这样肆意妄为?”
程昭看着程夫人,反驳道:“母亲,现在我是在求你们答应,不过如果你真的不答应,我也自有办法。你应该清醒一点了,如今的程家还有什么可值得别人高看的?就连我如今也不过是一介白衣,你不要再端着高门大户的架子了。”
一席话说的程夫人几欲吐血,身子摇了摇,就要摔倒,白秋然急忙起身去扶住她。程夫人却反手一把狠狠攥住她的手,含着眼泪恶狠狠道:“秋然,程姨自问待你不薄,这次白家遭遇的无妄之灾虽然是因我程家而起,但是我程家也是被冤屈的。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毁了自己,还想要毁了我的儿子。”
程昭闻言,神情一变,似乎也是动怒了,但是白秋然却是淡淡一笑,对着程昭摇了摇头,又看着程夫人温柔道:“程姨,我和昭哥哥是真心相爱,你现在不相信没关系,以后我会做好一个儿媳的本分,照顾好你和姨父的。”
这话直接将程夫人气的一把推开了她,坐倒在椅子上哭起来,一个劲儿的数落着程昭。程老爷虽然有心说两句,但是这么多年他事事依着程夫人,已经养成了不敢反驳她的习惯,此时也是踌躇。就在门外的木槿和阿东心急如焚时,一道清亮温和的嗓音响起了:“母亲,我觉得这是好事,你和父亲恩爱一生,当初也是不顾父亲只是个走南闯北的小商人而嫁给了他,如今昭儿和秋然能够走到一起,这也是咱们两家的缘分,娘是信奉佛祖的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必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想法拆开一对有情人呢?”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程容若,似乎没想到沉寂多日的程容若此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程夫人对程容若有愧,见他开口,虽然说的话不中听,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呛回去,她只是哭的更加伤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生要强,如今却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大儿子残疾,二儿子要娶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女儿下落不明,人到中年家道中落,她哭自己的命不好。最后还是程老爷开口了,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还让我和你们母亲商议商议,”他看着白秋然,笑着道,“秋然,今天委屈你了,你程姨就是这样直性子,如今家里日子不好过,她心里不好受,对你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白秋然行了一礼,道了声不敢。程昭扶着父母进了房间去休息,这才和白秋然一起走了出来。木槿和阿东连忙故作无事,想要走开,却听见屋内传来程容若的温润的声音:“木槿,你进来一下。”
几个人的目光顿时都挪到了木槿身上。木槿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迈步走进了屋子里。程容若仍然坐在软椅上,看着木槿走进来,对她温和的笑了笑,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坐吧,我们说会儿话吧。”
木槿依言,在椅子上坐下了。如此再次面对着程容若,木槿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悸动的心情,但是她还是打从心里尊敬程容若的,毕竟他是那样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