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走了进来,规矩的对着王妃行了礼:“孩儿见过母妃。”
王妃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看着黎越若无其事但是神情却很阴冷的样子,感觉到嗓子发紧。她抬了抬手,在椅子上坐下了,道:“起来吧。木槿……怎么样了?”
黎越冷冷一笑,在战场厮杀血拼,练就出来的肃杀气质看的王妃心里不安极了,再也不能把他当作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孩子了。他轻笑道:“她没死,是不是让母妃失望了?”
王妃无法开口了,她看着黎越,想要斥责他居然这样和母亲说话,可是她嗓子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黎越走到她旁边坐下,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看着王妃道:“母妃生我养我,这恩情儿子无以为报,既然母妃容不下儿子的心上人,那今日儿子就要和母妃做个决断。”
王妃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匕首,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厉声道:“你干什么?你难道要为了那个女子杀了自己的母亲吗?”
黎越摇头,否认道:“母妃误会了,儿子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儿子不会伤害母妃,但是儿子知道,不断绝了和母妃的这层关系,母妃势必会想要控制儿子一辈子。儿子不愿做笼中鸟,所以儿子想……”他将自己的左手“啪”的拍在了桌子上,右手一转,匕首已经出鞘。王妃的目光越发惊恐,她似乎隐约知道了黎越要做什么。黎越冷笑:“今日我就断指报恩,断了与母妃的母子情谊,也放下这个睿王世子的枷锁,还请母妃以后不要再多管儿子的事情了。”
他话音刚落,举起匕首,就对着小手指砍了下去。王妃惊呼一声“不要”就要扑上去阻拦。“扑哧”,利器入肉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睿王急匆匆走到王妃的寝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呼,他顿觉不好,急忙冲了进去。黎越身上溅了不少血迹,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睛,却见王妃右手掌心被匕首刺了个对穿,正在往外冒着血。原来在最后的紧急关头,王妃伸出手推开了他的手掌,自己却受了伤。黎越眼见母妃受伤,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睿亲王冲进来,见此情状,上前狠狠的给了黎越一个耳光,大骂道:“你这逆子,你敢弑母不成?”
说着,一把抱起王妃,喝令左右道:“给我把这个逆子关起来,等候本王发落。”
王妃却没有晕过去,挣扎着看着黎越,哀求王爷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黎越与她目光对视,王妃满目凄怆,含泪道:“孩子,娘是爱你的啊,是娘做错了,你原谅娘一次好不好……”说着,再也挣扎不住,彻底晕厥过去。睿亲王哪里知道这对母子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受了伤的人还要道歉?他看了黎越一眼,骂道:“还不过来?不孝的东西。”
黎越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王妃的寝屋的,他只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那里。是因为自己母亲才变成这样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黎越站在那里发愣,直到睿亲王走到了他面前。见儿子失魂落魄的,睿亲王再多的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看着太医正在给王妃处理伤口,他望着手里的那把从地上捡起来的带血的匕首,坐了下来,轻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的告诉父王,若真是你母妃做的不对的地方,父王也会为你做主的。”
黎越闭了闭眼,极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他看着睿亲王,忽然开口道:“父王,你爱母妃吗?”
睿亲王一愣,短暂的沉默后他道:“自然是爱的,当年你母妃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闺秀,甚至差点被如今宫里那位选为妃子。好在父王去找了太后请求指婚,太后不知内情,下了懿旨,那位才不得不作罢,不然父皇就要抱憾终身了。”
黎越苦涩一声,道:“父王你真的很幸运,喜欢的人是门当户对,又有太后帮忙。做儿子的就没有你这样的好运,儿子在战场几度生死,是木槿救了我,照顾我,我渐渐倾心于她,可她现在正在生死关头徘徊……都是因为我……”听了这话,睿亲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那你也不能在你母妃面前想要自残,俗语曰,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你母妃就是太爱你,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才会一时糊涂。”
他沉吟一番,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希望两个人都没事。到那个时候,自有父王为你做主,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我朝的律法是禁止贵族娶平民女子的,你们注定是做不了夫妻的,她最多只能做个妾室,你要有心理准备。否则,你受得起那在人前受三十棍的羞辱,我睿王府可受不起。至于其他的,父王不再管你。”
他说完又起身去看王妃,黎越浑浑噩噩一阵,深深叹息,也站起身去看王妃。等到白夫人等人接到消息,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白夫人听闻木槿命悬一线,哭的几乎晕厥,阿生心里惊奇,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看着众人道:“……木槿姐姐病中只是喊着娘,我们世子说了,请白夫人和白小姐前往王府看视木槿姐姐,想来木槿姐姐见到母亲,会有益于疗伤。”
白夫人和白秋然互视一眼,当即就决定跟着去。程昭抬了抬手,下意识的想说白秋然这几日胃口不好容易疲倦要多休息,想了想,却又住了口。众人眼睁睁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众人散去,程容若仍旧怔怔地呆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他的目光望进那墨一般的黑夜,似乎这样就可以穿越时空到达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身边。一连三日,木槿都没有醒来,白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白秋然却只熬了一个夜就觉得头晕目眩,十分不适,她原本还想挣扎着不让母亲担心,却被白夫人看出端倪,让太医给把了把脉,居然是有喜了。白秋然又惊又喜,白夫人也是十分开怀,当即就不准白秋然再在这里劳累,让她回去休养。白秋然无法,也不敢拿身子开玩笑,只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