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不行呀。”
巩德江自是不愿意。苏采花已经开口道:“当初我嫁进巩家门,巩家父母去世时,家里有十亩地,留下的银钱是十两,因为老两口长期吃药没有留下什么银钱。”
“后家家里孩子也生病,那十两银子也花了,没有银钱我卖掉两亩地,最后日子慢慢好过起来,我用攒的银钱,将那两亩地又买回来,这些年里里外外都靠我,巩德江没有下地干过一次,也没有往家里拿一个铜板,平日里甚至要花家中银钱。”
“家里的地开始是我找人干,后来儿子慢慢大了,我依旧找人,因为这些年我又陆续买了二十亩地,如今要和离,家里原有的十亩地我不要,之前十两银子也留给巩德江,但这些年是我自己付出得到的,我都必须要带走。”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
巩德江说什么都不愿意,他不想让苏采花离开,苏采花不走家还是家,苏采花走了,家可能都不是家。苏采花不说话,她就站在那里,反正如今她就是铁了心要走,现在想想真寒心,当初她十两银子花完,她需要银子给孩子看病,那会儿巩德江手里有银钱的吧,可是愣没有见他拿出来,宁可看着她卖地。“不能怎么做?这些年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个数?”
苏老四弯腰看着巩德江,眼神微凉,对上他的眼,巩德江不由缩了缩脖子。“该是我的姐的,一个桐板也不能少给她,你的东西,我姐也一个都不要,你县里的宅子与铺子,我们不要。”
巩德江知道苏老四在这里,只怕他想来硬的是不行,“采花,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四你进屋去拿吧,我放衣裳的大箱子里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地契,和我这些年攒的银钱。”
苏老四起身往堂屋去,可还没有走近,一直没有出声的左莲莲已经急急开口,“她的东西都被巩方刚两口子拿走,那屋子现在是我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苏老四回头看她,这时巩丽丽站出来,“四舅舅,娘的东西在我屋里。”
他看向以前疼爱的外甥女,到底是没有为难一个孩子,跟着巩丽丽进屋,打开箱子没有找到里面所谓的小盒子。他出来时两手空空,众人不由疑惑,只见苏老四抬腿就往以前苏采花住的屋子去,左莲莲忙拦住他,“你不能进去,那是我的屋子。”
看到讨厌的人,还是敢欺负姐姐的,苏老四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抬腿就狠狠踹上去,“好狗都不知道不能挡道,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他骂着直接进屋。左莲莲想冲进去,都顾不得身上疼痛,苏老大这时站出来,直接挡住左莲莲眼底都是嫌弃,“我弟弟的脾气,惹急了会杀人,现在我姐还没有与巩德江和离,你现在只是一个外室,正妻就是打死外室,你都没有话说。”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再闹下去,苏老四要杀人,左莲莲只能受着。巩丽丽慌忙上前拉住左莲莲,“你别进去,四舅舅只是想拿走属于娘的东西,那本来就不是你的。”
左莲莲怒急之下,直接扭头一个巴掌就打向巩丽丽,“管别人叫娘叫这么亲热,到我这里什么都不愿意叫,现在竟还帮着外人,我真恨当初将你生下来没有直接掐死。”
巩丽丽到底是个孩子,被这么重重甩一巴掌,脸瞬间就红肿起来,甚至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上,可见左莲莲用了多大力气。巩方安与巩丽丽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兄妹三个感情一直挺好,如今看到巩丽丽这样被打,到底没有忍住上前去将巩丽丽扶起来,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巩丽丽看了一眼巩方安,默默垂下头去,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真是娘生的,而不是左莲莲,以前她不知道左莲莲的存在。也是在两年前,很小的时候爹就总带她去县里,说带她去见个朋友,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就真以为左莲莲只是爹的朋友,而且这个朋友对她还可以。回家她还跟娘说,娘说那是因为爹人缘好,所以才有朋友,后来她并没有当回事儿。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看到的多了,想的也就多,爹的这个所谓朋友,肚子大,爹照顾的也勤,还说对方没有男人,一个女人怪可怜,不让她回家跟娘说。她是想跟娘说的,可是娘总说,我们应该相信爹,后来她便说不出来。看着妹妹慢慢长大,而她也长开,与爹的那个所谓朋友越来越像,她便有了别的猜测,那时她更不敢跟娘说,生怕娘不要自己,也怕事情被发现。就是两年前,妹妹出去被人欺负,爹刚好带着她过来,知道她与那个女人有关系后,她已经很避免过来,可是爹总是有办法。妹妹哭的不行,说别人欺负,那个女人说漏了嘴,最后爹便直言,她亲生娘是眼前那位,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她知道这个女人是爹养的外室,她不知道宅子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爹平日里什么事儿都不干,哪里来的银钱养外室,反正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就想好好跟在娘身边。她每天都缠着娘,做一个乖乖女,也带着一份亏欠与内疚,好景不长,还是被娘发现这件事情,当初她感觉世界都是灰暗的。就像闹到如今这地步,娘没有做错,自己是外室的女儿,是谁都容不下,而且娘还疼爱了她这么多年,这个女人更过份,甚至想当平妻,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到底是自己亲自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苏采花看着巩丽丽红肿的脸,心里还是疼,“真是有能力,拿一个孩子出气,有本事你追进去?若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何怕别人进去?”
这是讽刺,气头上的左莲莲没听出来别的意思,可懂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在帮巩丽丽说话。垂着脑袋的巩丽丽一下便红了眼,娘还是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