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晏寒夕不开门,他们自然也不会硬闯。只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执意不出来,只怕必定会被扣上窝藏歹人的帽子。不管晏寒夕如何应对,这一关怕是躲不过去的。半晌没听到动静,程煦身旁的男人表情愈发得意。“既然……”他刚要说话,却听房间内传来一声轻笑。笑声极轻,却让人难以忽视。少女无奈的声音响起:“睡个觉都不安生,真是没办法。”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男人张着嘴,还维持着刚才说话的口型,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晏寒夕竟然真的敢开门。穿着毛绒兔子睡衣的少女出现在面前,脸蛋白皙懵懂,眼中还带着氤氲的水汽,俨然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你你……”男人顿时词穷。晏寒夕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抬头看向程煦,让开了身子:“程阿姨要不要进来坐坐?”
程煦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表情,自然地将晏寒夕打量了一番。目光触及到她脸上的血痕,微微一顿。“这些下人真是大意,竟然让晏小姐受伤,实在该死。”
晏寒夕抬手摸了摸脸颊上已经开始结痂的血痕,没有丝毫慌乱之色:“阿姨太客气了,这是我和青时切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话音刚落,手腕却突然被程煦扶住了。“是吗,那便是她不懂事了。”
晏寒夕下意识地想要抽手,但对方的动作看起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这是要探她是否受伤!晏寒夕眼皮一跳。但片刻后,程煦却放开了手。她目光如炬,不着痕迹地在房间内逡巡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痕迹,她的面色有些阴郁。“走!”
眼看程煦带着人转身要走,晏寒夕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她抱起了胳膊,懒洋洋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冷意:“这么晚了,程阿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程煦怒极反笑:“你想要什么说法?”
晏寒夕不紧不慢地靠着门,面对强势的程煦,像个乖巧可人的懂事小女孩。“我刚来海市,很多人都不认识,听说明天有一场茶话会,我想让青时姐姐和我一起去。”
说完,她“腼腆”一笑:“毕竟我还是有点社恐的呢。”
程煦深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冷着脸拂袖而去。身后晏寒夕笑得无比甜美,扬声喊道:“谢谢程阿姨啦!”
程煦险些一个踉跄,脚步顿时更快了。一直走出去好远,手下的人才气喘吁吁地追上程煦的脚步。男人语气难掩不满:“家主刚才为什么不当场揭穿那丫头的底细?若不借机抓住这个把柄,咱们何时才能把……”话音未落,就收到了程煦冰冷的眼神。男人意识到自己逾矩,连忙噤了声。“你以为我不知道?”
程煦脸色发沉:“那丫头的脉象,分明健康的很,根本就没受伤!”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男人脱口而出,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程煦没说话,眼底却仿佛淬了冰。——程家一行人刚走,秦虹就连忙冲出来扶住晏寒夕。“少夫人,您怎么样?”
晏寒夕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自己脑后拔下一根金针。若非她提前封住了自己的经脉,只怕方才就要暴露了。她现在已经肯定,那是程家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引她过去,证实她和师傅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呢?晏寒夕按了按眉心,觉得十分头疼。“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
秦虹满脸担忧。身为习武之人,她自然看得出晏寒夕伤势不轻。晏寒夕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你回去吧,别让刘特助看出什么端倪来。”
秦虹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间。刚走出去几步,转过头,差点一头撞在刘特助身上。“你在这站着干嘛,吓死我了!”
刘特助酸溜溜地抱着胳膊:“这话该我问你吧,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想起晏寒夕的吩咐,秦虹眼神飘忽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什么鬼鬼祟祟,刚才听到动静去看了一眼……”“行了,你这智商就别蒙我了。”
刘特助嫌弃地摆了摆手:“先生这会儿已经在赶来的飞机上了,你别吱声,照顾好少夫人,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
秦虹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可没告密啊,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刘特助的眼神带了几分无奈:“你当我这总裁特助是白干的?”
那么大的阵仗,即便晏寒夕不说,他也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少夫人不愿意惊动先生,但他们做手下的,却不能不懂事。晏寒夕此时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吞了两颗疗伤的药丸,此时正在床上打坐调息。虽然她提前几分钟反应了过来,但毕竟仓促,肺腑被雷电灼伤,即便配和内息调养,只怕也得月余才能彻底痊愈。不过……如果有气运加深,想必伤势肯定会好得更快一些。想到这,晏寒夕叹了口气。她先前已经让秦焱在谢家落脚,不要来和她会合,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吸不到气运了。明明守着个行走的气运光环,却只能忍痛推开,这感觉——怎一个惨字了得!晏寒夕摇了摇头,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叹的什么气,嗯?和我说说。”
男人的声音如银砂划过丝绸,突兀却又温柔。嗯?晏寒夕还以为自己是太过想念秦焱幻听了,反应了好几秒,才一个箭步冲到窗口,猛地推开了窗户。窗楹外,秦焱正笑望着她。“你你你……”晏寒夕一时间竟然语塞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自己的幻觉。可秦焱怎么会在这?秦焱先是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用目光示意她退后,一撑窗台,人就翻进了屋内。晏寒夕:喂,要不要这么熟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