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过几天。”
“大哥,还有啥事需要我俩,你就吱声。”
霍兆泉平时对方明昊的事就比较上心。“好,大哥的事就辛苦你俩了,干。”
“干”“干”仨个人每次相聚都是一通豪饮尽兴而归。谈笑间,纪纬非要把自己刚四个多月的儿子跟霍兆泉堂姐家的快四岁的小外甥女定娃娃亲,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媳妇大几岁知道疼女婿,弄得霍兆泉直翻他白眼。听着两个人的斗嘴,方明昊眼前忽然浮现沈心钰那经典的瞪人的表情,他呡一口酒忍不住勾唇一笑。正在唇枪舌战的俩个人立刻停下来相互飞快的一个对视又齐刷刷的看向他。“哥,想啥呢?乐得那么神秘?”
霍兆泉是三个人中的老幺,人也爽直。“你俩假装生气,使劲瞪我一眼。”
方明昊似笑非笑的看向俩位兄弟。“瞪你?!”
两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对。”
“……”“有人瞪你们,你们生不生气?”
方明昊的话让俩人更摸不着头脑。纪纬审视的看着他,霍兆泉摇着头:“即使不生气,也不至于会乐。”
纪纬的表情等于是说绝对认同霍兆泉的说法。“有人就能把人瞪笑,象这样,先冷冷的盯着你,然后晴晴象慢镜头似的使劲一闭,鼻子好象都跟着使劲,然后……”方明昊边解说边比比划划的学着沈心钰的样子。“……”纪纬俩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毫无反应。“最搞笑的是她把你瞪乐了还不许你笑,你笑她就要报警,把你送进派出所,你说警察能给笑笑的人定罪吗?结果呢,警察来了,她又没事了。”
“……”“洗脸更有意思,把毛巾叠板正的敷脸上,然后仰着脖儿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关键是她把你逗乐了,还问你是不是不笑不行?骂人字字珠玑还从来不带脏字。”
方明昊比比划划的学着根本没留意两个兄弟异样的反应,学完后见他俩没反应还不解的问了句:“你俩咋不笑呢?”
“笑什么?”
俩人异口同声道。“你们说二十岁的大姑娘,眼毛那么长,瞪人时侯就出来两个酒坑,说是瞪人还不如说是闭眼睛笑,那么呆萌,不可爱不可笑吗?”
“……”纪纬俩人又“唰”的对视一眼,而且是几乎同时的反应。“这人谁呀?”
纪纬直奔主题。“六小学二年三班语文老师沈心钰。”
方明昊夹了片肚片下意识的应了一句。霍兆泉脱口而出一句:“有情况!”
“情节严重。”
纪纬又补一刀。“你们两个胡说什么?我昨天在火车上偶遇的,哪有什么情况?”
方明昊不以为意的解释着。“啊!偶遇?!对人家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具体岗位都了如指掌,我不信。”
霍兆泉头揺的象被浪鼓。“我也是闻到了萝卜的味道。”
纪纬说话间笑看着方明昊。“什么萝卜?”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霍兆泉不明白咋扯到了萝卜上了。“呵,呵,花心大萝卜。”
“咱哥不能。顶多是精神出轨。”
“你们俩个好好涮我吧,喝酒!”
在这俩人的再三追问下,方明昊如实的说出了火车上的经历。“哎呀,要我说那老太太竟瞎说,哥都要结婚了,日子都定了。”
霍兆泉不屑的摇着头,随手夹了一只大虾。纪纬握着扎啤杯若有所思的没开口。“小纬,头车你联系一下,秀玲要用黑色的。”
“行,这事交给我。”
“好,哥先谢你,干!”
三个人推杯换盏,山南海北一通侃,不亦乐乎。腰带上一阵振动,方明昊摘下传呼机翻看着信息,越看眉头锁的越深。收起传呼机,他一言不发的喝着闷酒。“哥,咋的了?”
霍兆泉忍不住问。“小纬,车别定了。”
“咋地了!”
“婚不结了。”
“啊!不结了?!啥意思?”
霍兆泉差点从椅子跳起来。“她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不是,哥,咱这玩笑可开不得,这叫啥事儿呀?”
霍兆泉大惑不解的看向云淡风轻的呡着啤酒的纪纬,他实在没法解读这两位兄弟的反应。方明昊摘下传呼机,把消息打开递给霍兆泉。霍兆泉小声读给纪纬:明昊,我痛定思痛还是和你明说吧,我不能回去跟你结婚。咱俩不合适,结了婚也不会幸福。月末我才能回去,然后咱俩把离婚手续办了吧。但是我有一事相求,我希望你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因为我知道我爸妈很喜欢你,我不想惹他们生气。我也真心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谢谢!“这啥意思?明明她悔婚,还让你背锅,这人咋想的?”
霍兆泉读完信息气愤的把传呼机扔在桌子上。方明昊只是沉默的喝着酒。“哥,它肯定是早有打算了,咱就不离,拖着她,她耗不起就自己跟他爹妈说了,这锅咱不能背!”
霍兆泉心疼的看着自家哥哥。“我无所谓。”
方明昊云淡风轻的夹着菜。霍兆泉一听马上给纪纬使眼色。“大哥,你知道从开始我就反对你跟她处,你看我从没叫她姐呀嫂子什么的,我也说不清咋回事,一看见她心里就不舒服,她那眼神总好像在寻摸啥。离了好。”
纪纬遇事总是很冷静,说话也不急不徐。“二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差半个月结婚了,饭店都定了,亲朋好友也通知了,大哥一提离婚,那等同于始乱终弃,谁无故悔婚啊?准有事啊,啥事?你们想想。这不明摆着摆大哥一道吗?”
焦点又回到方明昊身上,两位小兄弟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如常的吃菜喝酒的人。“这不怪她,怪我,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喝干杯子里的扎啤,方明昊终于开口。“哥,咋回事?”
霍兆泉颇感意外的看着方明昊。。方明昊本来什么也不想说,但是为了给两位兄弟一个解释,他转动着杯子平静的陈述着:“半年前,我请假去盘锦看她,她到火车站接我,把我安排到火车站跟前的一个招待所。前后半个小时,她的呼机一个劲儿想,她都没回复,最后说工作忙就走了,回头发消息说要加班,没法过来陪我。我那天晚上想了挺多,睡得晚,早上还没醒,她又发消息说有急事出差,不能送我。”
他说完看着两位兄弟自嘲的笑了笑。“大哥,这么大事儿,你真沉得住气,那你咋还要结这个婚呢?”
霍兆泉发自内心的佩服自家哥哥的淡定。“让大哥说。”
纪伟示意霍兆泉别吱声。“我觉得一个女人在如花的年华,不嫌弃你一无所有,肯跟你订下婚约,跟你登记,她就是把一生托付给你了,非万不得已不能反悔,所以我尽管感觉不对劲儿也没往坏想。我认为她也许真的太忙,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这样也好。”
“……”“三年半了,毕竟相处这么久,只要她有更好的选择,我无所谓。”
“诶,这什么理论啊?哥,该咋回事咋回事,她要分手,那就得她自己提出来。”
霍兆泉坚决反对自家哥哥背着个黑锅。“没事儿,这事儿我来提,就当补偿她这三年的青春了。”
“二哥,你说说大哥吧,这哪跟哪儿啊?”
霍兆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把话语权交给纪纬。“大哥,你既然知道她有可能变心了,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一直冷眼观瞧的纪纬开口就直奔主题。方明昊先是一愣,想了想无所谓的一笑:“人这一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不过如此而已,婚已经定了,结婚只是早晚的事。”
“大哥,你这观念不对,你……”霍兆泉一听立刻纠正,被纪纬摆手制止。然后循循善诱的问:“大哥,你俩登记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兆泉知道。”
“十个多月。”
“那好,大哥,兄弟没有不敬啊。”
纪纬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说吧,咱们兄弟之间有话你就直说。”
方明昊瞄了纪纬一眼继续摆弄扎啤杯子。“按说,从法律角度上讲,你俩已经是合法夫妻,那有没有实质行为?”
“没有,绝对没有,结婚之前我绝对不会做苟且之事。”
方明昊毫不犹豫的摇头否认。“那她一直以来有没有过这方面的暗示?大哥,你别介意,兄弟之间你就直言不讳。”
纪纬郑重其事的问。“有过,还不止一次。”
“好,最后一个问题,大哥,你静下心来,别着急,仔细想想,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对她好不好?为什么要娶她?”
纪纬明显的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问得也更轻快。“我对她一直挺好,包括他父母,喜欢吗?应该是喜欢吧。”
“不对,你娶她是因为男大当婚,觉得合适就行;对她好是因为做为男朋友、男人的责任和义务;对他父母好是你从小就对长辈长者尊重有加。你根本没达到喜欢他非娶不可的程度,我以过来人身份告诉你,你对另一半的选择标准是未婚、长相差不多就行,至于她是张秀铃还是李秀玲都不重要。你这个思想不对,太消极,婚姻是终身大事,关乎你后半生的幸福,绝对含糊不得。所以说这婚不结再好不过了。这叫及时止损,以防后患。”
“……”方明昊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什么,纪纬的话如醍醐灌顶,解开了他纠结半年之久的心结。同样是未婚,而且还没有女朋友的霍兆泉也张大了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那就不结,我来提,男人嘛!没啥了不起的,来,喝酒。”
心中豁然开朗的方明昊爽朗的一笑。三个人又一番畅饮。酒过三樽,霍兆泉勾唇一乐:“大哥,古有桃园三结义,焚香结拜、谈天下、论英豪。今有咱哥仨,当年咱也是拜把子结义,如今把酒言欢,笑谈悔婚,是不是也挺有英雄气概?”
“三弟,何止英雄气概,你是堪比孔明,未卜先知,刚才谁说的?让大哥下次登记找你还好使?”
纪纬几分微醺的补充着。三个人同时一愣,表情各异的一笑。“嗯,三弟,你办事向来有力度,这给我接风的同时庆祝离婚,堪称一举两得,来,干!”
“大哥,差不多了,别喝了,咱不喝了。吃菜,吃菜!”
纪纬理性的制止着。“没事儿,大哥的量,你知道,这点儿酒,醉不了。小纬,咱这三弟是当皇帝的料,金口玉牙,刚说完下次登记找他,我这就要离了,妥,这离婚手续就拜托你了老三,来,哥先敬你们一杯。”
三个人离开时,方铭昊已经酩酊大醉。纪纬扶着他先上了车,霍兆泉结了帐上车后,回头看着倚在后座上的大哥问纪伟:“二哥,大哥,这是真醉了?也没喝白的呀?”
“你不懂,是人醉了,跟酒没关系。”
“大哥既然不喜欢她,离了不是正好?”
“男人嘛,自尊,伤的是自尊,将来你就懂了,先送大哥,再送我。”
“男人,……我作为男人……什么责任我都尽到了,对父母兄弟,对你,我都尽到了……只要你好……我无所谓……”方明昊就着话音说起了醉话:“我拼命工作,尽力多赚钱……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你不要……无所谓,只要你好……我真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