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尔!”
严厉的声音回荡。跟着天上一阵颤动,强力打破君王的封锁,璀璨银光倏地冒出,笔直落下,打断封豕、修蛇使出的灵力,钉在虚空上。有位身穿明晃铠甲的老人飘然落下,站在那柄长刀前,白髯长飘,精神矍铄,缓缓拾起先到一步的风雷战刀。真给请来了!穿山猪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府主,府主来了。”
封豕、修蛇傻眼。阴阳界现任情报府府主,兼暂时管理阴阳界的阴阳师,已经来到。后知后觉的两鬼明白过来,樱的第一声“天空府主”已经把人请来,多喊一次是为了争取时间。能不来嘛,十四位阴阳师,还在成长的阴阳界中坚力量,未来的首要战力,要是夭折在此,那就成千古罪人了。更何况,杀五级鬼怪,不亲自来不行。只是,樱如何在不破坏封锁的情况下把人请来,两鬼暂时没想明白。原因是樱手持一滴天空的精血,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底牌。在鬼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在这个混沌空间,没有太多顾忌。人家打不过可以请外援,它们两个既打不过,也没有这么强的外援可请,还有什么理由停留。修蛇灵力涌现,水流颜色重新趋于墨黑,所有黑水飞向天空,它大喊一声,“走!”
这是拼了舍弃一种术法,求得生机。有所求,必有所舍;有所舍,未必求得。“日下浮尘障目,净君扫之;肃清,招宴宾客。天帚!”
天空手中战刀舞动,浑厚的灵力在刀身流转,顺势劈出。风乍起,虚空荡起一道百丈长涟漪,悄无声息地向前折皱去。要是没有黑水,只怕这道涟漪会无声而起,一晃而过,无声而止,任谁瞧见,目光都不会停留。因风而起的涟漪在虚空向前折皱,当遇上声势浩大的黑水,高下立判,黑水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风轻轻拂过,水快速蒸发。全程只在风刚触上水时惊现一丝波澜,余下过程,涟漪的折皱非常流畅,简直可以用丝滑来形容。这丝波澜仅有寥寥几位副府主捕捉到。张式也是其中之一,不过看的不是特别清晰。斩魂强者的阴阳术哪会如此简单,而且天空特地吟唱后配合战刀使出,天帚不止是在清扫黑水,更绝的是可以追本溯源,一点点抹除修蛇的这道水系术法。换而言之,哪怕修蛇没打算舍弃术法,当黑水蒸发殆尽,这道水系术法仍是要重修。“雷龙!”
又是战刀劈出,光华闪烁的巨龙于轰隆声中腾飞,并后来者居上,先于还没蒸发完黑水的涟漪风。来时自由身,去时不由己。慢一拍的封豕眼见逃跑无望,只好全力迎战,仓促间卯足了劲,尽最大灵力,一边出沙包大的拳头,一边叫嚷着,“老头子,大把年纪了,积点阴德吧,别成天打打杀杀的,有这闲工夫你含饴弄孙去啊。”
封豕仅用上七分力,害怕极了,好在强光眨眼消逝,挺住了。后背汗毛倒竖的封豕松口气,宽慰着自己,“不过如此嘛……”没来及嘚瑟,天空欺身而来,封豕看时迟了,战刀飞快落下,两颗圆滚滚的脑袋同时往右一偏,身体跟着往右挪动,脚掌连踩虚空,险而又险地捡回小命。天空握着风雷战刀追杀,一点不客气道:“杀你,正积阴德。”
“打就打,等本君取兵器来,再与你……们大战三百回合,”封豕走着最快的步伐,说着最不靠谱的话。成名多年的它可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全靠两手,没法子,力大无穷,再用兵器,可不欺人欺鬼太甚。等等,这老头本就强自己一大截,居然还恬不知耻的用兵器,人老不要脸呐。不等把心里话说出来,封豕四目被逞亮的刀光映射到,一个不留神,天空竟到自己前面了,还好身子灵活,脚底像抹了油,溜得贼快。可这只是权宜之计,要不想办法,晚一会要丢命的。危急关头,光亮出现,青黄赤三色扛住战刀,纠缠住刀尖上一团蓄势欲出的雷暴。封豕逃远,寻思着谁会这么好心?突然肩头被一拍,瞳孔剧烈一缩,腿脚差点软下,当看到熟悉的面容,差点痛哭流涕。患难与共?是了是了,义结金兰真兄弟。是与不是,当事鬼怪最清楚。看见封豕由惶恐到四目泫然欲泣,修蛇一愣,有点尴尬,继而目光坚定的说:“风雨同舟。”
封豕感动的回道:“休戚与共。”
众阴阳师对眼前这对患难兄弟无语,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误会不误会的不重要了,天空的战刀又落下来,二鬼被迫分退一边,燃烧体内精血。二对一,没有招架之力的依然是二鬼。看着一边倒的局势,张式问:“五级鬼怪按自身所长掌握一方世界,它俩怎么不用世界之力笼罩虚空,进而占据有利地形?”
孺子牛得意的说:“不敢呗。”
听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穿山猪接话道:“府主强它们太多,世界之力笼罩虚空反倒是累赘,经不住府主几刀砍击。”
同为君王,一位默不作声,高冷状,一位喋喋不休,粗鄙样。封豕变出一幅卷轴,“停停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签生死状,再斗法不迟。”
双拳震退战刀,封豕抖了抖手臂,扭了扭手腕,高声道:“有这劲你倒是往床上使去,吃嫩草、压海棠,再不济回头草也是可以的嘛。”
看见天空用分身术,封豕痛骂,“赖皮,有本事就停手,等我回鬼界喊鬼来助阵,同你们打个痛快。”
封豕嚷嚷个不休,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好在很快天空的战刀砍在它肩头,皮开肉绽血飞溅。封豕化烟雾飞遁,饶是如此,也没让其闭嘴,疼的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天空笑道:“识趣的话把头伸过来,老夫给个痛快。”
“是不是把头伸过去就放过我们?”
封豕认真的问,随后笑嘻嘻的说:“只伸一个头够不够?”
大敌当前,生死关头,还有心情玩笑,不得不说封豕是个怪胎。反观修蛇,吃了不擅近身,捉对厮杀的亏,全程被吊打难有还手之力,好在三道光亮护身,眼下倒还能自保住。那件颜色混搭的四色衣服失去色彩,几乎没有丁点颜色,只在背后留有几处指甲盖大的黑色。天空略带遗憾的说:“命真大。”
刹那间,封豕脖子上出现一抹光痕,那张脸上挂着的笑容凝固,圆球似的脑袋脱落。令人惊愕的是砍下头颅的脖子,非但没有鲜血喷涌,连一丝血都渗不出来。封豕当然没有砍下头颅,再生头的本事,可只要头还在,安回去的本事总是有的,不然哪敢说只伸一个头过去。这不修蛇着急死了,它还能玩笑,“好快,比我脱裤子还快,这就完事啦?”
封豕另一个长在脖子上的脑袋说着话,大手已经揪住掉落脑袋的头发,一把放在脖子上,眼睛滴溜溜地转动起来,脑袋快速寻找适合的位置。掉下去容易,长回去不简单。脑袋和脖子在灵力的保护中磨合了一两分钟,合不起来,始终留有一道头发丝的缝隙,封豕索性先将就着用,别扭是觉得别扭,好歹是原装的。天空自嘲道:“上了年纪是慢了点。”
修蛇身前的天空消失,不留一点气息,立马引起它的警觉,捕捉周围灵力波动,无所收获,忙头朝左高喊:“小心!”
几乎是同时,天空对着封豕话音落下,“再补一刀!”
但见这位古稀老人犹老当益壮,澎湃的灵力展现,一手笼罩白色光团,一手裹住紫色光团,风雷密布缠绕刀杆直至汇集刀刃上,随着战刀挥斩,绚目光华轻易的划开虚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死鬼,想当然耳。被一位斩魂强者盯上,已经是不走运,被针对,那是晦气的很,现下不惜动用精血,实属倒霉透顶。这刻的封豕面如死灰,如被判下立即执行死刑,嘴里再吐不出半个字。坐以待毙,必死;困兽犹斗,或死。黑色的灵力如旋风般拔地而起,带着毁灭的气息紧紧卷住它。不够,远远不够,封豕动用一切可用力量,世界之力、精血,最后连疯魔都给用上,气息节节攀升至顶,但想死里逃生,一点没有把握。这个以封豕性命为代价换来的片刻时间,修蛇不能白白错过,逃是不可能逃掉,那就杀,至少得杀死几个,不然是真的划不来啊。不等它付诸行动,天空的身形出现在一众阴阳师前,这下好了,逃不掉,杀不了,全然等死。修蛇望向多年异性兄弟封豕那里,赶过去是来不及了,来得及也做不到帮忙,只能目送它最后一程。这无与伦比的挥斩去,凛冽至极的气流大肆破坏封豕的灵力旋风,等蕴含真正杀伐的光华来到,封豕气息开始衰弱。看到此,修蛇的双目微微刺痛,实在太刺眼了,光是看下去都费劲,更别说身处其中的滋味,既然是已定的局面,就没必要浪费灵力看下去,叹了口气,转而望向天空一众。光华落幕,修蛇猛地看回封豕,右肩向下延伸到腰部出现狭长的伤口,并贯穿整个后背。离奇的是……没死!在其身边多出一位衣色鲜艳的老者,身份不明,可以肯定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