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天空已经把阴阳界部分事务交由玄浮负责,毕竟上了岁数,万一有个好歹,阴阳界还有个主事的,不至于乱成一锅粥。所以天空去往混沌空间前,和同处一个楼办事的玄浮打过招呼,只是玄浮跟来的做法让他火冒三丈。对此玄浮解释,阴阳界需要斩魂阴阳师坐镇,老头你只要像个吉祥物一样安稳待着就够了,你长命百岁了,阴阳界就会安稳。天空只不悦的说:“语气放尊重点,我可是你长辈。”
这两年来,天空首先对在位府主挨个细查,各府是重中之重,交给旁人不放心。副府主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由白颜领府中亲信,对所有副府主的办公、住宅、来往人员,来了多次隐秘的搜查。玄浮对各府统领进行深查,并加大对统领们的行踪把控。做这些都是为防止青哲等人留有内应,同时清楚这些高层、中层有无某种小心思,阴阳界经不起猛烈的折腾了。得知他们在鬼界没有寻到一点关于青哲等人的消息,天空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并把在鬼界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做个简要的书面报告,尽快交上来。樱留下,她有私事告知天空,一件私事,一件和张式有关,叫犬子和张式先回朱府。这趟任务,张式和穿山猪、孺子牛待的较久,之间结下深厚友情,临别二人热情的紧,叫张式有空就去找他们。倒是高原大陆城墙内同样有过命交情的月兔,张式想打个招呼,对方似乎不肯给这个面子,几次在张式开口时和别的副府主聊上。十三人出殿后,相互告别就各回各府,有府主的回去交差,暂管府主事务的长时间不在,回去收拾烂摊子。相对而言,张式和犬子回府就是回府,既不用与府主交差,也没有烂摊子等自己。张式和这位朱府副府主因公事主有过为数不多的几回见面,加上犬子性格使然,平日沉默寡言,双方仅限上下级的公事往来。犬子道:“你先回府,我有私事回家一趟。”
张式点点头,与之分别,瞬移回朱府。从朱府阴阳师口中得知,这位副府主很早以前就成家了,不过从没见犬子带妻子孩子来过任职府邸,似乎也没什么人见过,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为此有人好奇,“副府主,你这金屋藏娇呢,把嫂子孩子藏得这么严实,改明儿带来府上,让大伙认识认识”。犬子总是说“都说了是金屋藏娇,那哪能随便带出来”。还没到朱府,张式看见一阵浓烟冲起,跳到半空,好大的火势,隔着几条街都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热浪,这里离府不远,照说早有阴阳师赶来灭火,不会任由火势扩大。带着疑惑,张式赶到火灾现场。是间民房失火,十几个男女正在全力抢救房子,力气大的拎桶,年纪轻的端盆,在附近井里来回打水。“快救火,快点,跑起来。”
这么一说,十几个男女跑的更快了些,嘴巴鼻子更使劲喘着粗气。张式起先没有在意,忽地听到鼓掌声,循声望去,是个穿着华丽的贵气公子哥在喊,手中拿了把折扇,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身后站着几名仆人。他家?丝线串联结成的杂佩挂在腰间,走路时玉件轻撞,清脆悦耳,恨不得人人知道自个有钱有势,普通人家哪配得上这身打扮。光公子哥喊着救火,身后仆人压根站着不动,张式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人是嫌得无聊,在这看热闹哩,不过自己不能不管。“竭泽,赶水。驱水术!”
一团透彻的水流飞向火源,须臾间火势遇到克星,节节败退。公子哥手中折扇停下敲打,有点失望的说:“火灭了,没得看了呢。”
“少爷,你看,”一名仆人指着民房,嘴里吐出一颗火球,又把房子烧着。张式怔住,显然没想到这几人光天化日胆敢肆意妄为。这是上演一出游闲少爷带着恶仆上街,恶仆仗着恶势,取悦主人的戏码。不过,倒是便宜他来出回风头。更让张式意外的在后头呢。这名仆人随即冲着张式骂道:“哪来的混小子,上这来碍眼,别仗着学了几天阴阳术就在这边臭显摆,快闪一边去。”
张式用风雪凝冰冻住火焰,抢先拦在这帮人前面,喝问:“你又是哪冒出来的,敢当街纵火?”
几个阴阳术使出,立马引来人群目光,但没有一个敢长时间看,更没谁敢驻足。仆人回怼道:“你是哪个府教出的阴阳师?敢在我朱府辖地滋事!”
张式冷声笑笑,原来是自家人,那就不用给面子了。“瞎了眼的狗奴才,老子正是你朱府统领,还不过来磕头拜见!”
谁料那仆人怒极而笑,“统领大人,朱府少爷在此,麻烦你把话再说一遍。”
张式可不认识什么朱府少爷,话说府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灼焰覆天,熔浆没地,飞炎坠空,光腾万里。火之烈狱!”
就在张式回想时,这位少爷吟唱完了。张式抬头之际,天上砸下多颗大型火焰,这要落在地上,房屋受损不说,恐怕要连累附近住民。这幕也叫跟来的几名仆人惊出冷汗,在居民区用这道大范围阴阳术,哪怕这位爷术法不精,可坏了规矩,落在有心人眼里,平日恨不得口诛笔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定大做文章。真若酿下大错,伤了人害了命,少爷身份如何高贵也有重罪罚下,而他们会被推出去替罪,揽下死罪。“凝魂!”
半空中浮现出大海虚影,硕大的黑鱼在海中驰骋,掀起重重浪涛,阻挡飞火。张式一边用缚灵术绑住几人,免得接下来又给他来点“惊喜”。少爷挣扎了好几下,反而越缠越紧,当下方寸有些乱了,“松绑,给我松绑,不然我就撤了你统领职位。”
张式凑上去问:“你是哪个朱府少爷?”
少爷没好气道:“就是你当职的朱府,还不快来松绑。”
张式伸手过去似要解开,突然收住手道:“名字呢?你我第一次见,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有个仆人突然大喊:“救命,救命。”
“闭嘴,”张式瞪了他一眼,身后脚步声渐重,且飘来一股烟草味。“放开他们。”
果然,“惊喜”还是来了。少爷认出来人,欣喜道:“副府主,快来救我。”
张式回头,来人戴着黑框眼镜,手拿烟杆缓缓走近,却是要回家一趟的副府主犬子,这人真是朱府少爷,那我怎么从没见过?犬子手指一挥,绑住几人的术法消失,“怎么回事?”
有仆人道:“少爷连日来刻苦修炼术法,颇有成效,今得了老太爷恩准,特许放假半日出府游玩,不想这人不知从哪冒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把我们绑了去,如此当街行凶,还请副府主交由我们拘回府中问罪。”
混淆是非的张式见识过,胡说八道的少有遇见,这不是往绝路上逼嘛,不知道周边有多少双眼睛看见,还想指望说的如出一辙?张式呵斥,“睁眼说瞎话,你也不怕闪了舌头,还是说你觉得单凭你的几句花言巧语,片面之词,能换来副府主偏袒?”
少爷逮着机会就告状,“副府主你看看,在你面前,他还敢如此猖狂,他是真不把规矩放眼里。”
“你不该管的,他们没有做错,接下来交给我。”
犬子的话落在耳里,张式一懵,意识到他用唇语告知。“逢人说人话,鬼话是留给鬼的,”犬子看了眼开口的仆人,抽了口烟,又淡淡道,“事情经过我都看到了,双方都有错,要么各退一步,什么没发生,要么各打五十大板。”
少爷想了想,客气的说:“听副府主的,和气生财。”
张式犹豫了下,皮笑肉不笑的说:“刚才打闹就当相识一场。”
“如此就散了吧,”犬子顾自先走。这让张式愣住,接下来交给他,他就这么草草了事,关键自己还配合他了。只要在朱府,早晚能见面,张式最后看了眼几人样貌,转身去追瞬移走的犬子。前面街道的拐角,犬子停步在那,似乎在等人,见张式追上,又瞬移走。最后,两人先后落步在一间民房顶楼。犬子用烟杆指向地面。“拿好。”
男人将钱递过去,对方顾不得手上有水渍,刚伸手去接,怕沾到对方,忙把桶扔下,另一手得空,双手捧着接过。两人面貌张式都熟,其中一人还特意记住,收钱的是刚救火的男人,给钱的是少爷仆人。仆人给完钱,快步跟上走远的少爷几人。犬子不紧不慢的说:“火是屋子主人答应后放的,那些救火的人临时雇来,从头到尾你认为的当街纵火其实就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
张式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双眼,震惊写在脸上,“所以,他们做的全是为了取悦那位少爷?”
呵呵,放火烧民房,雇人提水扑灭,这位少爷真够有钱,真够有闲,真够荒唐。